古人自然崇拜的物证——夏县黑虎庙

黑虎庙散落的石雕构件

今年是农历虎年，虎是十二生肖第三位，也是中华文化中重要的图腾符号之一，被寄予无限美好的意象。虎虎生威、如虎添翼、藏龙卧虎、生龙活虎等成语对于虎文化和虎崇拜做了最好的诠释。虎崇拜源于远古社会，人类在与野兽对抗的过程中，期望将灾祸降到最低，便将一些猛兽当作神灵一样来崇拜，祈求得到保护与庇佑，是人类自然崇拜的重要组成部分。老虎因其神威凶猛成为崇拜对象，被崇为虎爷，是民间信仰的动物神之一，多以配祀护法神兽的身份供奉在庙堂，俗称虎爷公、虎爷将军，常为土地公、保生大帝、财神等众多神灵的坐骑。虽然虎爷地位不高，但不论庙宇大小、主祀神祇之信徒多寡，虎爷因陪祀身份遍布各地庙宇之中，成为常见的动物神。

在夏县就有一座独特的黑虎庙，是以虎爷神为主神的庙宇。

□胡春良/文

一

夏县黑虎庙位于泗交太宽河贾沟岭上。有一天，同张英民老人交谈中得知黑虎庙的一些概况，整理于此，让我们在追忆中怀想黑虎庙曾经的辉煌。

张英民老人，1931年生，泗交小西沟寨根头人，黑虎庙就在他家附近，也是他上学的地方。

据老人介绍，黑虎庙原来并不在现在的地方，而是在附近一个叫磨嘴岭的山头上，得名的原因是当地方言里山岭叫山嘴，而这里又出产磨石，所以叫磨嘴岭。当时的黑虎庙规模很小，只有三间房。后来不知什么年间，黑虎庙被迁建到山嘴下不远处的空地上，规模达到十余亩。

关于庙宇迁建，还流传有这样一个传说。话说磨嘴岭的黑虎庙年代太久，破败不堪，人们计划重建。人们白天制作好的大梁，晚上就被莫名其妙地转移到离山嘴不远处的空地上，人们搬运回来，晚上又会被转移到空地上，如此反复，而且附近的牛马第二天早上都是大汗淋漓，有人就说黑虎爷嫌地方小了，希望在空地上重建，才在晚上役使牛马搬运大梁以作喻示，所以庙宇就易地重建了。由于年久失修，大约在张英民老人五六岁时，也就是1936以后黑虎庙进行了大修。当时主持大修的大工叫裴大海。

二

大修后的黑虎庙，由山门、戏台、厢房和大殿组成。

山门面朝东南，门口是两对石雕大狮子，山门内左右是两尊护法神，戏台面朝大殿。左边的厢房是两层，由粗壮的木柱支撑，一楼结构简单，二楼是秀楼，专门为女宾看戏用的。大殿建于高台之上，雕梁画栋，木构精巧。大殿两侧设置有钟、鼓。

大殿正中塑像是黑虎爷，形象是男身，浑身黑色，左右是土地、山神、财神、火神等。黑虎爷正背后是一幅猛虎的壁画，此外整堵墙上都是壁画，异常精美。

至于这座庙宇始建于何时，目前已不可考。据张英民老人介绍，他清楚地记得修缮庙宇时，院内有四棵高大粗壮的柏树，树干一个人难以抱住，树龄起码在三百年以上。由此推断，黑虎庙迁建这里应该是明末或者清初的事，那么磨嘴岭上的黑虎庙始建年代则会更久远。

黑虎庙当时是由八社共管的庙宇，即太宽河、下秦涧、砖庙、上河、毛家村、于家村、唐回、任家窑八社。这八社均处于中条山的深山老林，人们敬畏老虎是具有广泛的社会基础的。

关于庙宇修缮的大工裴大海，流传有这样两则小故事。

一则是这裴师傅的座瓦功夫实在太厉害，他本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大殿座瓦完成后，他从殿脊上滑向滴檐，倒挂在滴檐的青瓦上，滴檐纹丝不动，而他本人也悬空而安全无恙。

另一则故事是他脾气暴躁，对徒工要求极严。话说有一徒工干活不经心，他一瓦刀声响，把徒工吓唬得直接从房上摔了下去。当人们都惊呼徒工这下要没命时，裴师傅大大咧咧地笑着说：“没事，我把他铲到稀泥堆上了。”众人一看，果然是有惊无险。

黑虎庙修缮完成后，由八社共同组织唱大戏庆祝。

三

黑虎庙设有庙官，专门负责日常管理，特别是每年正月要把庙宇打扫干净，并负责祭祀等事宜。作为回报，庙宇附近山沟里有三十亩庙产地，由庙官免费耕种。每年各社都有指定一户人家养猪，杀猪祭祀后，猪肉会分给众人。张英民老人记得他家也分过。黑虎庙每年正月都要举办庙会，很是热闹。后来这里开设有学校，他就是在这里完成的启蒙教育。

抗战时期，日军侵占了庙宇，在这里屠杀群众，大肆破坏庙宇，烧毁了厢房。后来，仅存的庙宇也被拆毁，黑虎爷的塑像等也被抛弃荒野。作为有数百年历史的优秀文化遗产，特别是作为自然神灵崇拜的珍贵物证，就这样湮没在岁月的风尘里。

回老家下秦涧，如果走山间小路，经田丰小村，从柴家沟回家的话，正好可以路过黑虎庙，笔者每次看着遗留的残壁断垣，都觉得十分惋惜。如果这座古庙能被保存下来，其精美的建筑、珍贵的塑像和壁面，以及独特的信俗，一定会在大力传承、弘扬传统文化与生态文化的今天，发挥出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