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山泉_崔丽娜

家乡芮城地处山西省西南角，那里有著名的永乐宫、西侯渡遗址和大禹渡等历史古迹。老家就在离永乐宫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那里有一眼神奇的山泉，它从古到今日夜流淌，从未停歇过。清亮的泉水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家乡人，也见证了这片土地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记得小时候，山泉的主泉眼很大，周围还有多个小泉眼。为了汇聚起水流，人们在泉眼边砌了围堰，流出的泉水形成了一汪小潭，方便人们取水。当时，村里没有自来水，村民们吃水都要从这里打。每家每户都要备几口大缸，挑回来的泉水便储存在里面。我常跟父亲去打泉水，到了小潭边，父亲把空桶放进小潭里轻轻一晃，再一拉，就是满满一桶水。父亲打水时，我就在潭边找个水浅的地方玩儿，泉水清澈，如果运气好，还会捉到小螃蟹和透明的小虾，放进瓶子里，可以养好长时间。

    回家的路上，父亲挑着两只水桶走在前面，担子一闪一闪的，桶里的水也一漾一漾，泛起细细的波纹。其实，如果不是用来做饭，村民们洗衣服、淘粮食、洗牲口都可以在门前的水渠里完成。水渠里的水是从山泉处引来的，清亮得很。村民们还用泉水浇灌庄稼和菜地，给牲口们饮用，因此，山泉也是大家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泉。

    我们的小学校就建在山泉边，教室门口还有棵古槐，据说是棵“千岁”槐。树冠浓密，树干粗大，要六七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住。大约是离山泉近的缘故，在我的印象里，古槐一直长得郁郁葱葱。古槐上挂着一个铁铃铛，是召唤我们上下课用的。那些“当当当”的声音，撩动着孩子们不安的心。大家总盼望快点下课，可以跑去泉边玩耍，口渴了，男孩子直接跪在地上，嘴巴贴近泉水，咕咚咕咚饱灌一顿；女孩子文雅一点，把两手并在一起，捧着水喝。大家最喜欢雨后到山泉边玩，这时泉眼周围5米的地方就会往外咕嘟咕嘟冒水，就像一个个小泉眼一样，小伙伴用个小瓶子套上去，就变成了小喷泉。

    上初中后，我到了县城，但每个星期天都会回家。我发现泉水好像变小了，即便是下雨，泉眼周围也不再往外冒水。村里组织大伙儿掏泉，就是把泉眼扩大一些。掏过之后，泉水大了一点，但还是和以前的出水量差得太多。后来，村里在山泉的下游打了一口深井，铺设了自来水管道，家家户户都吃上了自来水，打山泉水成了历史。但也有村民想念着山泉水，便会时不时去打上一桶。“村村通”工程完成后，所有的路面都铺上了柏油，摩托车、小汽车等交通工具的出现，也让打泉水变得更为容易。于是，山泉边又出现了络绎不绝的身影，大家都说：“还是泉水好喝，熬出的稀饭都是甜的。”

    离开家乡之后，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去看看那眼泉水和古槐。前年回家，赫然发现泉边竖起了一块牌子，上写“芮城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地皇泉龙王庙”，看来，山泉和古槐都成了被保护的对象。泉水虽然小了许多，但它还如以前一样流淌着，滋养着这里的乡亲们，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