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与野酸枣_徐浩

     八十岁高龄的老父亲突然迷上了野酸枣。最近回家时，他总是站在我旁边，唠唠叨叨而又兴高采烈地讲述采捡野酸枣的事。比如捡了多少斤，卖了多少钱，价格又涨了多少。“卖了好几百元了！”那语气、那表情，满是自豪和喜悦。

    突然想和父亲去采捡野酸枣，一是想陪陪他，二是也想体会一下采捡野酸枣的乐趣。

    出了小区往东，走不了多久，就发现堡子沟的崖上坡下长着丛丛簇簇的酸枣树。正是酸枣成熟的季节，远远望去，如一颗颗红玛瑙，煞是好看。走到近前，才发现有的酸枣经日晒风吹只剩下枣核和干干的枣皮，以为错过了采摘的最好时期。但父亲说：“酸枣核才是中药材，这样的干酸枣价格最好，一斤要三元多呢！我们先捡地上的酸枣，都是干货，特别好。”我却认为摘的乐趣要比捡的乐趣大多了，便不顾父亲的劝说，自行采摘起来。

    摘酸枣看似简单，实则不易。稍不留神，手指就会被尖利的刺扎到，疼得我直咧嘴。半个小时过去，我这个还算年轻的人竟没有父亲的收获多。父亲叫我不要再摘了，只需捡落下的酸枣就
好。他用双手抓住树干用力摇了几下，枯黄的树叶和红亮亮的酸枣一起飘落，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捡拾起来。父亲经验老道，不仅捡拾地面上的酸枣，还不时扒开杂草树叶寻找一番，一颗酸枣也不放过。我佩服极了。我一边捡着酸枣，一边听父亲唠叨着陈年往事，动作也快了很多，不一会儿，便有了不少收获。捡拾过程中，有几分钟听不到父亲说话，我抬头一看，他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几米高的土崖，我紧张地大叫起来：“赶紧下来，摔了可咋整？”“没事没事，我经常这么爬上爬下，你看上边那棵树上的酸枣还多得很。”他满不在乎，我的心却揪成了一团。在我的一再坚持下，父亲才极不情愿地从土崖上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太阳已经西斜。我和父亲的收获还真不少，已经有半编织袋了。在我的再三催促下，父亲终于答应回家。我扛着袋子往前走，父亲还不时蹲下身捡拾着酸枣。“走喽，卖
酸枣去了！”我对着空旷的田野喊了几声。

    樊村镇农产品收购点的老板已经和父亲很熟悉了，两人都很有经验地抓起一把酸枣，使劲一握，然后松开，讨论着成色，商量着价格。过称算账，老板没有现金，转给我78元，我递给父亲
一张100元的票子，他乐呵呵地收下了。虽然干了一下午活儿，还“赔了钱”，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父亲捡拾酸枣的这段日子，饭量好了，睡觉香了，精气神也明显足了。出门捡拾野酸枣，或许让老父亲重拾了孩童时代的快乐，亦或是他对抗老年寂寞的一种方式，但无论如何，只要父亲
高兴，我亦快乐。一如他当年带着我出门玩耍一样，我快乐，他亦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