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剧梆子声激荡在万荣县王显乡许村

17时，太阳还未沉入山头，许村舞台前的红板凳已被村民占领。“早点来占个好位置。”路过人群，听到不少村民“攀比”自己来“占座”的时间，热闹非凡。这里是万荣县王显乡许村。3月1日，记者走进许村，与乡亲们一同听飘荡在乡村夜空的蒲剧戏韵。许村村民期待“免费送戏下乡进村”惠民工程已经很久了，从除夕夜开始，村民们就都想着现场听听能上春晚的梆子戏。

18时许，夜色笼住日光，围坐在舞台前的人群又壮大不少。后赶来的村民手上拿着从家里带的小马扎，颜色各异，有些还垫着小棉褥，又增添了不少色彩。舞台一旁的房屋前，不少村民排着队在窗户前张望——里面是正在扮装的蒲剧演员。“你看人家这头发弄得真不错哩。”村民揣着手，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欣喜和同伴交流着，“你能看到昨天《西厢记》的行头吗？”

记者经过还在张望的村民，进入省蒲剧艺术院演出二团的临时化装间，演员们神情紧张手脚忙碌，梳头、换衣、对戏……不大的屋子里全是戏剧行头和忙着上台前准备的人们，青年演员任玲（任超群）就在其中。“我的婚纱呢？一会儿得穿婚纱上台。”今天的戏是蒲剧现代戏《山村母亲》，任玲在剧中扮演玉莲。昨天还是古装剧小梅花版《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一下子演绎一步跨入现代的剧，对任玲来说是家常便饭，完全不会因此而受影响。“这些戏我们都演很久了，不仅是熟练，还得是一上台就沉浸在舞台上，成为剧里的角色。”任玲说自己从获第9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活动小梅花金奖后，唱戏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过去一年，任玲和其他蒲剧演员的生活被演出和排练占满，最忙的时候连轴转，一个月也不见得能休息一天。任玲一边穿婚纱，一边说：“不过去年最紧张的时候还得是陪着师傅到北京准备春晚的日子，光是看着师傅发烧、咳嗽还不忘排练，就很心疼。”任玲穿好婚纱，拿出眼影盘补妆：“所以进乡村、换台口、睡桌板这些对我们来说都不叫辛苦，师傅言传身教告诉我们，戏比天大。只要能上台演戏，其余都是小事。”任玲口中的“小事”甚至包括她的人生大事——结婚。

“哪有人正月十六结婚，初六才过来给师傅说的。”景雪变略带嗔怪，看向任玲，更多的还是心疼，“时间太赶了！还是在演戏换台口的空档才来！”任玲在一旁笑着回忆道：“那你看咱十六那天婚宴，仪式刚举行完，大部队就坐上大巴赶台口，不也挺温馨的，大家都是为了戏嘛！”任玲的婚期在去年12月底就定下了，可那会儿正是景雪变备战央视总台春晚的时候，为了不让这种“小事”分师傅的心，她思虑再三，决定等演出结束再给师傅说。没想到大年初一回到运城，当天晚上就开始了送戏下乡的演出排练，一直演到初六，才趁着换台口，逮着空档给师傅说结婚这回事。“我是真觉得这很普通，师傅当年也是为了戏，结婚证都没时间领。因为师傅，我才能清楚蒲剧就是自己毕生的追求，能成为像师傅那样为蒲剧奉献人生的人，我很自豪。”任玲装扮完毕，等待上台时，时不时会跟着音乐和上几句戏文。

“我相信蒲剧一定会传遍大街小巷，还相信一定会有更多年轻人爱上蒲剧，成为能够影响大家喜欢蒲剧的演员，恰恰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说起学艺、承艺、发展，29周岁的任玲在心中有着自己的感触和准则。生活中任玲也和当下年轻人一样会有各种各样的兴趣，追剧、美食、读书，但只要上了台，任玲就变成了玉莲、崔莺莺、貂蝉、徐翠莲、穆桂英，便增添了对人生事业的热爱，也多了对蒲剧的那份崇敬。“其实，不止是我，你看我们团里这么多演职人员，大家都一样。为了蒲剧，为了舞台前乡亲们的一声叫好，都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任玲说。

年幼的任玲第一次走进戏院，怀着期待、懵懂的心情，与数百年芳龄的蒲剧一次次“约会”，完成了从“小白”到观众、再到戏迷、最后成为蒲剧演员的嬗变。这样的嬗变一样发生在无数接触蒲剧的人群身上，这样的嬗变是通过一个个不论大小的舞台促成的，这样的嬗变最终都会归于“让河东的父老乡亲都能听到蒲剧，让蒲剧走向全国”的目标上。

19时，舞台前已经没有能落座的空间了，越来越多的村民进场站在一起，看着一个个蒲剧角色登台演唱。戏韵悠扬，飘过春夏秋冬，从春晚大舞台飘向乡村小舞台，最终在时间长河中历久弥新，更在锣鼓响起时，观众的那一声“好！”中，让蒲剧的声音飘荡在田野乡间。

牛嘉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