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中秋 白艳芳 文

月到中秋分外明，每逢佳节倍思亲。每次过节，梦境里出现最多的当属姥姥，或许是我跟她最亲的缘故，今年亦不例外。

小时候，姥姥不止一次给我讲：中秋是一个团圆的日子，是寄托思念、思乡的日子，是祈盼丰收、幸福的日子。可在我简单狭隘的思维里，它只是个吃月饼和水果等各类美食的日子，对姥姥中秋前拄着拐杖到每个孙子家转悠催他们赶紧回老家却不怎么上心，对姥姥撵着让嫁出去的女子回婆家更是难以理解。直至后来懂事了，我才明白了姥姥的良苦用心。中秋节前她要求的那些，虽说只是简单传统的仪式，但却饱含着她对团圆平安、健康幸福生活的祈盼。

中秋节前几天，会有亲朋好友前来拜访姥姥。他们拿的月饼、月饼馍、苹果、枣、柿子等各种礼品，把姥姥家的大柜子塞得满满当当。姥姥喜欢分享，派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走东家、串西家散东西。哪家老人眼睛不好、腿脚不便、家庭条件比较差，她或多或少会安排送点。我们有时懒得跑，她就分给我们糖果，或者用大苹果来承诺，哄着让我们去做。等圆满完成任务后，她就切个大西瓜来犒劳我们，大家你争我抢，狼吞虎咽，鼓着腮帮子，憋着红通通的小脸，低头咔嚓咔嚓一个劲儿地吃，另一只手也不安分地提前伸出来占一份，弄得衣服上、手上、脸上全是印记，姥姥笑得前仰后合，吩咐大家慢点吃，别呛着。

姥姥知道我爱吃自家做的月饼，经常给我做，往面粉里打些鸡蛋，放些油、花生、煮饼、红糖、芝麻等，在烤箱里一转，酥软香甜。她特地给我留了好多，不让别人动，即便后来我上了大学还一如既往。

姥姥的认真让我感动。中秋晚上，皓月当空时，姥姥吩咐我们备三样或者五样食品作为贡品摆在桌子上，祈求平安、团圆、美满。同时，她还给我们讲每样贡品的寓意，如月饼、西瓜意味着团团圆圆；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古人称石榴“千房同膜，千子如一”；糖饼全家分吃，寓意生活甜蜜团圆；柿子寓意事事如意等。除了这些，姥姥还会给我们讲月宫、嫦娥、玉兔、蟾蜍、吴刚、桂花酒等一些神秘又有趣的故事。我们围在姥姥身边，铺上凉席，或躺或坐，一家人有说有笑，祥和而温馨。对于这样美好的记忆，随着年龄增长，愈来愈清晰深刻。

姥姥从小没了爹娘，生活很艰辛，也吃过不少亏，但姥姥很自律，一辈子干净整洁，刚强独立。关于姥姥的故事很多很多，都珍藏在我的记忆里，如洪流，时不时地翻腾着、流淌着，如绿叶，给予我活力。姥姥的一生，更像一束光，照耀着我，影响着我，温暖着我。

那年的中秋节前，姥姥走了。但那年的中秋夜，我觉得姥姥还在。

这个中秋，阴雨缠绕，我想亲人，想故乡，更想姥姥倾其所有的爱，想她亲手做的月饼，想她蒸的小米饭，想她为我做书包、包书皮、搓背、梳头，想她与我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月儿圆圆，想和姥姥在一起的每个幸福的中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