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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儿巷(65) 严德荣 长篇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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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7 11:02:02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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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从省城回来之后,讲义气的前支部书记就把卖书所得的钱这样做了分配:两次去太原车票饭钱住店等支出一共是四百块钱,一万一刨去四百后,其余的平均分做四份,他和苟三儿、阎吉明各得一份两千六百五十元整,另一份留下作为下一步继续开展工作的预留资金。阎吉明对他这个方案虽然赞成,但是又表示十分过意不去,他反复提出:门路是书记找的,又策划又担事,
应该多得一些,他自己拿一点跑腿钱就可以了。苟喜忠一边竭力推辞,一边把目光转向半天没有表态的苟三儿。三儿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哥,你看,是不是把剩下的钱也分了?我觉得还是装
到各自口袋里才踏实哩。”

苟喜忠一听这话差点儿发火,还没等他说话,阎吉明先发作了。他不由分说蹬了苟三儿一脚:“你他妈有良心没有啊!要不是书记操心费事吃力马趴地领着咱们干,你能挣到这两千多块钱?我
看你连个二十块钱也挣不下。你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想做个一锤子买卖,啊!”

苟三儿自知理亏,不敢作声了。苟喜忠劝阎吉明道:“好了,好了。三儿也是经的事儿少,过后他会明白的。咱就先照我说的分吧。另外,吉明你也别再‘书记’‘书记’的叫了,我歪好比你俩大几
岁,你也跟三儿一样,以后就叫我‘哥’吧。”

阎吉明很痛快地应声道:“行!哥,我都听你的。”

苟喜忠后来又去过两次省城,都是专门拜访侯建业。

自从与省城的侯建业结识之后,苟喜忠从与侯老板的谈话中得益匪浅,侯建业就如同一位老师,一位贵人,给他启蒙,让他开窍,给他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苟喜忠第一次感到了自己
以前的无知和浅薄。原来世界是这样的多彩,现实中有着许多未知的高级、高层、高档的东西。相比起来,阎家庄、高楼镇甚至龙门县算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在阎家庄玩的那一套简直是太他
娘的小儿科了。如今就是公社、大队再来请自己当那个党支书,老子连瞅也不会瞅一眼。一句话:老子不尿它了!

有时候,人的觉悟会在一个瞬间被彻底唤醒,如今的苟喜忠觉得自己就像是井底的蛤蟆被带上了地面,无限广阔的天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无数美好的东西等待着他去拾取。特别是在侯老板的
点拨之下初试牛刀,弄得了阎老先生家那套《康熙字典》之后,苟喜忠如今更是信心满满。他要向着更大的目标一展身手了。

同苟喜忠一样,侯老板也称得上是慧眼识珠,他看得出来,这个农村基层干部出身的人有潜力,会来事,而且能干事,于是也有意想对他加以培养提携。苟喜忠的运气也真是好,两次再来拜
访,偏偏都赶上了侯老板筹办他那个圈子里的文化人聚会。于是侯建业就以让他帮忙的理由,领他在聚会时见见世面,结识结识高人。苟喜忠于是按照侯老板的吩咐,一边给各位教授编辑作
家专家端茶倒水,传递书刊资料,一边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论。头一次回来后,苟喜忠就对侯建业说:“真是人比人活不成人。听了您跟先生们的谈话,我感觉自己实实在在就是个文盲,就是个
憨憨,懂得的东西太少太少了。我真的想在侯老师您的教导下从头学起,希望您能收下我这个徒弟。”

侯建业哈哈一笑道:“苟师傅你可别这么说。你今年有四十了吧?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再说我也是半道出家才学着呢,咱们就互相学习互相帮衬着做点小事挣点小钱。以后我请你帮忙的时候
多着呢。”

苟喜忠知道侯老板这是答应了,不由喜出望外。忙道:“帮忙不敢说。不过以后只要侯老师指点到哪儿,我一定会做到哪儿。”

决心表得挺好。但是大出侯建业的意外的是,第二次参与聚会的时候,苟喜忠的誓言却泡了汤。当大家基本到齐,他招呼苟喜忠给各位添茶续水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这位弟子不见了踪影,而
且直到聚会结束时也没有再出现。侯建业没有奈何,只好又充当起自己原来服务员的角色来。他始终无从知晓:苟喜忠不辞而别的原因,竟然与聚会中出现的一个人有关。而这个人的出现,
也让他后来不仅露了馅,丢了丑,赔了钱,甚至还差一点犯了事。

这个人就是阎新民。

阎新民虽然是工学院土木建筑系的教授,但也是这个文化人圈子里的一员。不过由于他对本身教学业务的重视,平时很少参与聚会,而不像郭学恭教授那样有年纪有资历又有兴致的那种人。
郭教授授课的时候极少,闲暇的机会很多,凡有聚会则是每次必到。虽然阎新民研究的东西属于理科,但是他对属于文科范畴的知识却是非常艳羡,故而对郭老教授这样的学术权威极为尊
崇,也断不了时常请教。他今天一进这个小会议室,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就直奔郭教授而去,其实他不仅仅是去向郭教授问好,同时也是因为他发现郭教授右手边的茶几上放着的一本古书
有几分面熟。到了跟前,阎新民看清了那书果然是一本《康熙字典》,而且越看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人寒暄之后,他征得郭教授的同意,左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书来,右手颤抖着揭开
靛青色的封面,顿时,两只手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那张扉页上果然写着两行遒劲有力的正楷字:

“雍正四年正月敬览

阎廷慎 谨藏”

这本书,正是十五年前他被划为“右派”、停止工作时在老家阎家庄翻阅过的那套古书中的一本!藏书人阎廷慎是阎家庄阎氏门中他这一支系的六世祖,阎新民自己在家谱里的排序是第十七世
孙。

阎新民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怒火,他在郭教授的旁边坐了下来。用尽量平和、请教的口气问道:

“郭教授还有余暇阅此《字典》,想必此书值得一读了。这本书看上去品相如此完整,可是真本么?”

郭教授忙答道:“你说的是这《康熙字典》么?它不仅值得一读,而且值得反复读,常读常新么。这一本是它的首卷,我已经将它的全套三十六卷一一仔细验勘过了,真本,绝对的真本!”

阎新民道:“那我在这里祝贺郭教授了!但不知您从哪儿得到的这套宝贝?”

郭教授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宝贝确实是宝贝。可惜这套书不是我的。而是他的。”他抬手一指道。

阎新民顺着郭教授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正在忙着热情给客人沏茶的侯建业。

直到聚会结束,侯建业打扫完场地,整理好桌椅,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准备吃饭的时候,苟喜忠才出现在他面前。侯建业并没有像苟喜忠设想的那样大发雷霆,从他的脸上不但看不出一点儿生
气的神色,反而是关切地问道:

“你有啥重要的事儿,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一整天?弄得我直到现在还担心着呢。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苟喜忠顿时又是惶恐又是感激,他结结巴巴说道:“侯老师,今天实在是对不起您了。是这样的:我开始的时候只是肚子有点疼,寻思当时人还没有来全呢,就想先抽空上趟厕所,所以就没有
告诉您。谁知道一蹲下就起不来了,疼得越发厉害。我想去柳巷口那个诊所瞧瞧,就硬撑着去了那里,那位先生却说我这可能是急性盲肠炎,要我去大医院去看。把我吓得都顾不上疼了,赶
紧搭公共汽车找到山大医院。谁知道大医院就是麻烦,又是挂号又是找科室,等我好不容易找见大夫,人家就快要下班了。他听我说了哪里疼,就拿那个听诊器在我肚子上到处按,还给我量
体温......”

侯建业打断苟喜忠的啰嗦,直接问道:“大夫怎么说?”

苟喜忠道:“大夫看完了说了句:什么事也没有,顶多是肚子里有虫,给我开了两包驱蛔灵就打发我回来了。”

侯建业听了也显得轻松了些,他笑笑道:“没病就好,没病就好!你还没有吃饭吧?咱们一块儿吃吧。”

苟喜忠忙道:“不怕老师您笑话,听大夫说我没病之后,我才觉着饿了,就在回来的路上买两个饼子吃了。老师您吃吧,我这就去旅社,又打搅了您这么几天,明天我就回去了。”

侯建业送走了苟喜忠,回来不紧不慢地开始吃饭。他习惯在吃晚饭的时候把一天的事情回顾总结一番。对苟喜忠今天的突然离开,他觉得那只是一件偶然的意外。但是聪明过人的侯建业怎么
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弟子刚才说得那样活灵活现的事情,竟然会是一篇彻头彻尾的谎话。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苟喜忠在给郭教授倒水的时候,也发现了那本自己卖给侯老板的《康熙字典》,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有那种“芝麻掉进针眼里”的巧事。很快,他就
发现一个新来的人竟是他们阎家庄村已故的阎老先生的儿子阎新民。接下来就看到阎新民径直走到郭教授的面前,苟喜忠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随即,令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阎新民
竟然拿起那本《康熙字典》翻了开来,而且同郭教授交谈起来。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苟喜忠却知道他们如果继续谈下去,郭教授就会交出侯建业,侯老板又会供出他来,真到了那个
时候,将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场面!苟喜忠不敢接着想下去,更不敢继续待下去了。他观察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慢慢地挪步出了门,随即一溜烟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不辞而别也不是个办法,那样就会断了自己的后路,再说毕竟还有许多个“如果”呢:如果阎新民没有认出那是他家传的藏书,如果郭教授没有告诉阎新民书的来路,如果侯老板用什么方
法把事情抹平搞定了呢。于是,苟喜忠最后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硬着头皮来到侯家。他欣喜地看到,侯老板安然无事地正要吃饭,而且对他的离开不仅没有责备,甚至还真诚地表示了关
切。苟喜忠终于放下心来,他回到旅社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好梦。

一大早,苟喜忠既信心满满又忧心忡忡地坐上了从省城始发的列车。他把人造革提包放到头顶上方的行李架上,就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昨天的极度恐慌使他的精神十分疲惫,一夜的休息也没能完全恢复过来。火车开动之后,苟喜忠才如释重负地放下心来,他两眼一闭,靠在座椅背上打起盹来。但是脑子里的一些部位并没有
休息,使他在昏昏沉沉之中仍然断断续续的思考着许多问题。

首先是阎新民有没有发现他?如果发现了,肯定会把他和书联系起来,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因此逃离那个地方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是:阎新民会不会去找侯建业?肯定会的。昨天白天没有找,不说明晚上或者第二天不会去找。与其等着让侯建业当面把自己交给阎新民,不如远走高飞,让阎新民即使知道了也找
不着。因此,也还是“走为上计”。

就是往好处想,万一侯建业自个儿把事情揽下来,把书还给阎新民,这笔损失也会向自己讨要。但是钱已经分了,可能也花出去了不少,这个窟窿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补上的。与其当时难
堪,不如以后再说。总而言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自己迅速脱身,完全是正确的。

苟喜忠分析的没有错。侯建业没有想到,这个苟喜忠实际上就是他的一个灾星。虽然最可怕的后果还远在几年以后,但是今天晚上,就在苟喜忠走后不久,又有人来敲他的门了。

侯建业怎么也猜不出理工学院的阎新民教授为什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来登门拜访,但还是十分客气地把阎教授迎了进来,请客人入座。阎教授坐下来之前,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张名
片递了过来,侯建业一边说着又不是外人还要什么名片呢,一边还是双手接了过来。他举高一点就着灯光一看,上边印着的名头是: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委员

政协山西省委员会副主席

山西省文教委员会委员

山西省科协副主席

山西省化工协会副理事长

九三学社中央委员

九三学社太原主任委员

太原理工学院顾问 教授”

侯建业看了心里不由有些发怵,他印象中的阎教授是个十分低调的人,聚会时言谈举止也非常有君子之风。今晚突然亮出这么一张东西,是炫耀,是吓唬,是压制?这又是为什么,针对谁?
这么想着的当儿,侯建业已经恭敬地收起了名片,镇定且热情地给阎教授倒了一杯茶。但是当他看见阎新民又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时,他无论如何也镇定不下去了。

因为,那是一本《康熙字典》!

侯建业顿时就好像头顶响了一声闷雷,但是他并没有被炸懵,慌乱的脑子里各种猜想开始飞快地转换。他仔细翻看过这套书,每一本的扉页上写的藏书人的名字他也记着。侯建业很快就将藏
书人的“阎”字和阎教授的姓氏联系到一起。没错,如果不是直接的亲属关系,阎教授绝对不会深夜来访。而且说不准这套《康熙字典》就是阎新民自己家的藏书。该怎么对付呢?还是先不要
讲话,等阎教授开口再说吧。

阎新民果然开了口,他指着书问道:“侯师傅,你这书是哪儿来的?”

侯建业重新镇定下来。他轻描淡写地答道:“你问的是这本《康熙字典》吧?这书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收古货的朋友从晋南收上来的,他知道我认识的人多,就托我请懂得的人看一下真假。这
不,我前些日子刚送去请郭教授鉴定,还都是真的。”为了表示自己不懂、不关心此事,他又补充了一句:“听我那朋友说,这是一整套,好几十本呢。”

这番话果然有效。阎新民道:“这么说,这套书还不全在你这儿?”

侯建业忙道:“他只拿来一些,郭教授看了以后我都还给他了。这一本好像是第一本,郭教授说上边有谁写的序言,他需要研究一番,我还没来得及去取。怎么,阎教授以前见过这套书?”

阎新民毕竟是个实在人,侯建业的一番话就几乎浇灭了他来此之前的一腔怒火。既然侯建业同郭教授一样也是受人之托鉴定这套书,而且可以肯定他不会是窃书之人,那就没有理由在这里发
火。他被侯建业的问话引导着答道:“不瞒你说,这套书就是我家六世祖的藏书,传到我这这里又是十一辈,二百五十多年了。在‘文革’十年浩劫中,我父亲被批斗致死,才避免了家中那些古
籍免遭劫难。我久未返乡,不知道此书竟然被窃贼盗卖于人。今天在郭教授手边一看到这本书,我就认出了它。真是苍天有眼啊!”

侯建业嘴里附和着阎新民的话,心里却在想着他接下来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自己如何应对。果然,阎新民郑重问道:“你那个收古货的朋友在哪里,其余的书是不是还在他的手上,他是从什
么人手里收到的?这些你能告诉我吗?”

这几个实质性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要命,知识分子的逻辑性就是特强。侯建业心里冒着汗,嘴里却有条有理地答道:

“这个人我也是经朋友介绍刚认识不久,听说是南方人,但是具体地址我不清楚,只知道他说是在晋南哪个地方收到的这套书。阎教授您的意思是?”

阎新民直截了当地说:“既然与侯师傅你没有关系,我当然是报案处理了。不论费多大的事,我也要追回这套书,让那些文物贩子和盗贼受到国法的惩处!”

侯建业摸到了阎新民的底,心里就有了对策。他在义愤填膺的帮着阎新民痛骂盗贼和文物贩子的同时,委婉地提醒阎教授:我认为现在暂时不报案为好,因为这套书的大部分还在那个人手
中,他又居无定所,你这样一打草惊蛇,他撒腿一跑,咱们的书上哪里去找?阎新民说那怎么办?侯建业建议道:如今此事只有你我和郭教授知道。阎新民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没有跟郭教授
提此书来源的事,目前只有咱俩知道。侯建业说:那就更好办了。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套书完整地收回来,其它的事以后再说,你看这样行不?

阎新民想想也是。他问侯建业:“不通过公安局,咱们怎么能找回那些书呢?”

侯建业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幸好碰到我的手里。只要阎教授您信得过,此事就交给我了。那个人迟早会来找我的,你不要管我用什么方法,肯定能让他把所有的书乖乖交出来。您就
等着完璧归赵好了。”

阎新民走后,侯建业关上了门,擦去头上的冷汗,坐在太师椅上好半天起不来。真是好险啊。多亏自己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又碰上这位一本正经的阎教授,这才能化险为夷。看阎教授来的时
候的架势就是冲着自己来问罪的,走的时候俩人已经成了同一道战壕里的战友了。知识分子还是比较容易糊弄啊!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这件事是如何暴露的。很明显,苟喜忠偷的就是阎教授家里的藏书,难道他们是同一个村的?起码也是相隔不远。他那里绝对不会露馅,再说今天两个人干脆就没有
碰面。那就只能是又一个偶然发生的事件了。怪只怪那个郭老教授,书你看就看了,聚会的时候还把它摆在桌面上显摆什么?真是个没事找事的糟老头子!

看来无论如何,自己这一桩生意是要蚀本的了。虽说破财免灾,侯建业还是心疼不已,一万多块钱呐。既不能向阎新民要,更不能向苟喜忠追讨,哑巴亏是吃定了。罢了,以后苟喜忠再送来
东西时,狠狠压一下价,一定要把这笔损失补回来!

半个月以后,在阎新民的多次追问下,侯建业果然把全套的《康熙字典》送到了阎教授的手上。而且如愿以偿的是,他也成功地彻底打消了阎教授报案的念头。一场危机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
地平安渡了过去。

又过了将近一年,苟喜忠也果然再次登门,这一回他带来的东西,真正让侯建业喜出望外。上一次的损失跟这几件东西的价值比起来,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侯建业和苟喜忠都没有料到,正是这些东西,后来竟然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寺儿巷(65)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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