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湖与河东世家的财富积累

七彩盐湖

韩振远/文   薛俊/摄影

盐湖是大自然赐予运城的瑰宝，自古就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关乎国计民生，在中华文明诞生、成长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盐湖是中国盐文化的渊薮，运城地域文化中的根祖文化、关公文化、德孝文化、晋文化、晋商文化都与盐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名震史册的河东世家成长过程中还可以看出，运城盐湖对河东世家的财富积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谓河东世家，主要指以裴秀、裴度为代表的闻喜裴氏家族，以柳宗元为代表的解县柳氏家族，以薛稷、薛仁贵为代表的汾阴薛氏家族。这三大世家也被称为“河东三著姓”，之所以能成为豪门著姓，与盐湖关系极大。可以这么说，他们的财富积累相当一部分来自盐湖。

汉代以来，中央政府实行盐铁专卖，盐池能成为“河东三著姓”的财源，源于北魏献文帝拓跋弘诏令“弛山泽之禁”，罢除食盐专卖，但罢除后并没有使百姓得利，而是“民有富强者，专擅其用，贫弱者不得资益”。

当时，三著姓之中，柳氏居住在盐池旁，最先得盐池之利，裴、薛二氏也想分一杯羹。孝文帝罢除食盐专卖，本不想与细民争利，盐利却流向大户人家。孝文帝不得已再次下诏，设立盐司，恢复食盐专卖。孝文帝晚年又“开盐池之禁，与民共之”，理由仍是“不苟与细民竞兹赢利”。但是食盐“利起天池，取用无法，或豪强封护，或近者吝守”，盐利再次被地方豪强瓜分。而其他民众，“卑贱远来，超然绝望”。

北魏世宗宣武帝即位后，于景明四年“还收盐池利以入公”。不久，宣武帝又接受群臣意见，再度放开盐禁，“与民共之”。这一开，又是“豪贵之家乘势占夺，近池之民又辄障吝，强弱相陵，闻于远近”。

从春秋时期管仲“官山海”在齐国实行食盐专卖，到汉武帝实行盐铁专卖，已陆续推行上千年。北魏如此反复禁开，是因为实行食盐专卖需要强大的执行力，不然会私盐泛滥。交给私人经营，国家收税，反倒是一种较为轻松的办法。这样，盐池就如同一块令人馋涎欲滴的肥肉，地方豪族欲罢不能。

在这种情况下，柳氏因居住地在盐池旁，将盐利视为囊中之物，闻喜裴氏也不甘其后。裴氏是老牌世家，势力早已向南延伸。魏晋之后，裴氏五眷之一洗马裴就居住在盐池旁，几乎与柳氏同处一地。裴氏西眷裴返回河东后，住在今临猗县一带，距盐池也不远，面对近在眼前的巨大盐利，裴柳二氏“强弱相陵”，结果是平分盐池之利。

薛氏虽距盐池最远，面对盐利的巨大诱惑，也十分心动。北魏中期，柳氏受崔浩“国史案”牵连势力萎缩，薛氏开始向盐池渗透。北魏末年，南齐大都督萧宝夤率军进攻关中，汾阴人薛风贤趁机在正平县（今新绛县）发动叛乱，同宗薛修义策应，“屯聚河东，分据盐池，攻围蒲坂，东西连结，以应宝夤”。

薛修义占据河东盐池，说明薛氏已涉足盐池。北周时期，薛氏另一族人薛善任盐池都将，守卫盐池。这时，薛氏对盐池的控制力超过裴、柳二氏，在盐池附近已站稳脚跟，成为盐利集团中的一员。

北魏之后，东西两魏争夺焦点在河东，目的是争夺盐池。“玉壁之战”后，东魏损兵折将丢了河东，等于丢掉了盐池，迅速由强变弱。河东大族对两魏的态度也与盐利有关。东魏地盘在中原，西魏地盘在关中，河东食盐主要有两大销售区域，向东销往中原，向西销往关中。向东销售要经过弘农（今河南三门峡市灵宝市），东西两魏对峙时，河东食盐的销售区域分别被两魏控制，后来，西魏宇文泰占领弘农，河东食盐向东销售线路被切断，西魏等于掌控了河东食盐的所有销售线路。为维护家族利益，河东大族基本都投靠了西魏。

河东世家大族之间对盐池的争夺也是如此，哪家拥有盐池，哪家势力就会变强。

获取盐利，为家族积累了大量财富，这才有了隋唐时期影响巨大的“河东三著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