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人王士彦与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题记（局部） 资料图

庄东军/文

近日，董宇辉“与辉同行”山西行第一站来到了“国宝第一市”运城，并走进芮城永乐宫开展直播活动，不仅带着众多网友近距离欣赏了我国现存时代最早、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元代道教宫观，还了解了运城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和地道的美食文化。

随着“与辉同行”山西行的持续火热，笔者在关注芮城永乐宫这一国宝建筑中，偶然间发现永乐宫壁画创作工匠中有元代的龙门人王士彦。众所周知，河津古称“龙门”，那么“龙门人王士彦”中的“龙门”是否就是历史上的河津？带着这些疑问，笔者查阅史料，力求逐一推断，解开谜题。

一直以来，永乐宫的“魂魄”就在于精美绝伦的元代道教壁画。永乐宫壁画之所以举世瞩目，不仅源于元代全真教的兴起和永乐宫的祖庭地位，更离不开这些壁画工匠们高水平的创作。毫不夸张地说，永乐宫现存的四座殿宇内，精湛优美的元代壁画面积达1000余平方米，占到山西省同期壁画总面积的73%。这些壁绘画技高超，题材丰富，是珍贵的历史文化艺术遗产。著名作家郑振铎在《永乐宫壁画》一文中曾写道：“永乐宫壁画其风格的高超生动，人物的传神达意、千变万化，题材的丰富多彩无所不有。值得我们美术家们、画家们、历史学家们加以深入细致地研究。”

（一）

永乐宫的壁画满布在现存的四座殿宇内，其中，三清殿和纯阳殿壁画上留有题记，对我们进一步探寻壁画创作者的历史十分有益。

永乐宫纯阳殿的壁画，主要是以52幅连环画的形式，将吕洞宾自降生到成仙的故事悉数展现，称《纯阳帝君神游显化图》，面积达212.62平方米。整个壁画画面山水相间，云雾为隔，树石互限，有亭台楼阁、山野村舍、园林茶馆等，人物有达官显贵、学士商贾等，可以说是一幅公元13世纪至14世纪中国社会生活的缩影。我国著名的人物画大师刘凌沧在《中国著名的壁画》一文中也写道：“永乐宫是元代的道观，位于山西省永济县（永乐宫原所在地域原属于永济），观里的无极门、三清殿、纯阳殿、七真殿，都有精美的壁画。《纯阳帝君神游显化之图》绘于元至正十八年，是著名画工朱好古的门人李宏宜、王士彦等的手笔。永乐宫壁画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大的壁画，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

在纯阳殿南壁的东、西半部壁画上有两则题记。其中，纯阳殿南壁西半部题记明确记载：“禽昌朱好古门人，古芮待诏李弘宜，门人龙门王士彦，孤峰待诏王椿，门人张秀实、卫德，至正十八年戊戌季秋上旬一日工毕谨志。”从题记可以看出纯阳殿壁画完成于元代至正十八年，即公元1358年，由朱好古门人李弘宜、王士彦、王椿等画工分别绘制。正如郑振铎在《永乐宫壁画》一文中所写：“纯阳殿上也有至正十八年（1358年）禽昌朱好古门人李弘宜、王士彦、王椿诸人的题名。这些画家乃是中国绘画史上新出现的人物，他们的创作在绘画史上放射出了耀人的光芒！”

（二）

纯阳殿整个壁画由禽昌朱好古门人绘制完成。那么，朱好古是谁？禽昌又在哪里？李弘宜、王士彦等又都是哪里人？经过仔细查阅史料，笔者欣喜地发现，这些元代壁画创作工匠应都为我们晋南人，并且“龙门王士彦”应该就是河津人。

关于朱好古的资料，在《山西通志》《平阳府志》《襄陵县志》中皆有记载，其中，《平阳府志》的记载最为翔实。《平阳府志》卷27曾记载：“朱好古，襄陵人，善画山水与人物，工巧，窥然有生态。与同邑张茂卿，畅云瑞俱以画名家，人有得者若拱璧。号襄陵三画。”也就是说，朱好古为元代襄陵人（临汾市襄汾县），以画山水和人物著称，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画师。又查阅《山西通志》，北魏在今临汾市尧都区境置禽昌县，北齐天保七年（556年），襄陵县并入禽昌县；北周时期，禽昌县治所移至襄陵故城。这就更证实了“禽昌朱好古”就是现在临汾襄陵人。关于“古芮待诏李弘宜”，首先“古芮”应为现在运城市芮城县，因春秋时芮国国君芮伯万在此筑城而得名。“待诏”在北宋时期是对宫廷画师的称号，到了元代因宫廷不设立画院，逐步演变为对民间画师的称号。也就是说“李弘宜”为元代芮城县的民间画师，是朱好古的门人。

（三）

关于“门人龙门王士彦”，应该可以理解为，王士彦是李弘宜的门人，朱好古的再传弟子。那这里的龙门是否就是现在的河津呢？

首先，史料明确记载，北宋宣和二年（1120年），因境内有黄河渡口，改龙门为河津县，此为河津县名之始。进入元代，河津地域成为河津县，为什么还被称为龙门呢？这其中原因应该是龙门作为县名，从北魏太平真君七年（446年）设立，一直存续了将近七百年，在河津民间影响至深。进入元代，人们还一直习惯把河津称为“龙门”。这里，元代河津地域的几通现存碑刻就是有力证明。如，现河津市清涧街道侯家庄村东的元代至元三十年（1293年）怀远大将军杨公之墓碑记载：“怀远大将军姓杨名胜，龙门人也……”又如，现河津市樊村镇干涧村北的元代泰定二年（1325年）镇西元帅史公墓碑明确记载：“史公，名迁，为人耿直，襟怀洒落，金兵入侵，骚扰龙门、吉乡、河西东西，迁组织乡民群众抗击……”再如，现藏河津市博物馆的元代至正十七年（1357年）固镇村《创修上生院记》碑记也明确记载：“河津，古龙门县，大禹疏凿经之地，如司马迁弘文巨笔者，往往间出。”这一系列的河津地域现存元代碑文再次有力佐证，在元代，至少在民间还习惯称河津为龙门，也可以说明龙门王士彦应该是地地道道的元代河津人。

虽然在一些史料包括地方志目前尚未查到关于龙门王士彦的确切记载，但结合史料，通过永乐宫纯阳殿壁画题记，可以推断朱好古为晋南地区襄陵人，其门人李弘宜为晋南地区芮城人，那么门人王士彦为晋南地区龙门河津人也是合情合理，事实应该是成立的。不仅如此，王士彦应该还是元代河津有名的画师，不然不会参与到永乐宫壁画的创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