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彩女舞俑长袖向人间

文物名片：三彩女舞俑

出生时间：宋（960年~1279年）（有说为唐）

尺寸：通高43厘米，宽15.5厘米

出生地：河津

藏宝地：运城博物馆

在运城博物馆，除了远古时代的石器，文明时期的陶器、瓷器常常会让人眼前一亮。就像我们眼前的这座三彩女舞俑，她并不是很高大，静静地站立于展柜中，却一下子吸引了我们的眼球，这缘于她那种淡定超然的神态，一副爱咋咋地，无所谓的超然，有一种河东女人不动声色的沉静。

扫舞俑下边的二维码，出来这样一段文字：仕女作起舞状，服饰色彩鲜艳，腰部经过粘接处理。丰腴的面颊，秀丽的口、鼻、眉眼，嘴角微微内陷，既有笑意，又不溢于外表。着绿、白、黄三彩长袖衫，下穿赭黄色束腰长裙，面向左上方微侧，右臂温柔弯曲上举，左臂下垂撩裙，腰肢向右侧轻扭，左腿伸直。这段话告诉我们，这是一个舞蹈着的仕女像。

感觉文物背后绝不仅有这一段文字，联系了河东博物馆原馆长杨明珠先生，他看了仕女图片后说，这是出土文物。古人之所以把女舞俑作为陪葬品，是因为他们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依然有好看的舞蹈可以娱乐逍遥。古人相信，地下世界与地上世界一样，有蛾眉婉转，歌舞升平。

市博物馆文博副研究员邹冬珍女士曾经参与馆内陈列。她说，因为这个舞俑腰肢纤细，所以陈列时初定年代为宋，后来有外边专家又根据仕女的脸庞、服饰、色彩等其他元素，判断说应该是唐代的。关于这个仕女的产地，邹老师查找后告诉我们，它原来是河津市博物馆的藏品。

因为出自河津，于是想到了固镇宋金瓷窑。如果判断仕女是唐代出品，可以想象，如果它不是河津先民从唐三彩产地洛阳、西安等地买来的，河津当地当年应该也有类似的烧造地。

联系到河津吕氏灰陶琉璃制作工艺传人吕鹏程。他看过图片后说，从建筑琉璃的角度看，琉璃产品在明清是鼎盛时期，唐宋元时期的风格都相对简约，明清时代才开始丰富，花样繁复。从仕女简洁的服饰看，感觉这个女舞俑大概率属于唐代。

眼前的舞俑女子，头梳双髻，像树枝的枝丫，正是易中天先生所讲的丫头。发型透露了她的年龄，她还很小，表情却看上去多了份成熟。她身穿一件洒满白、赭黄、绿点的绸缎服装，领口较大，正是唐人的那种浪漫与奔放。虽然脸庞丰腴，但是腰肢纤细，与她的年龄刚好吻合。下身的裙装，色泽与上衣花点中的赭黄相同。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鞋尖上镶着大花瓣的鞋子，与舞台上丫鬟穿的绣鞋相似，但那花瓣偏大，更吸引人一些。

河东有谚语云：好人要好面，好鞋遮一半。仕女脚上这双拉风的鞋，为她增加了几分妩媚，她，是经过精心修饰，才走上舞台献艺的。

虽然是在跳舞，她的上衣袖子看上去却并不宽大，与晋祠里的宋代仕女服装不同。晋祠里的仕女们都是宽大的袖子，显得颇为雍容。

仕女的右手舞袖高举在头顶，左手垂在身侧，她的眼神望向远方，眼睛因为一个略大，一个略小，显得更加真实。她的眉毛不像晋祠仕女的弯眉，而是比较浓的蛾眉，让她丰满的脸上多了几分立体感。她的脸庞是鹅蛋形的，饱满中透着富足和幸福。她似笑非笑，若有所思，挺直而饱满的鼻梁与鼻翼，告诉人们，这是一个端庄的姑娘。她的表情沉稳平静，并没有舞者脸上常有的笑意盈盈。从她的眼神中，似乎还能读到向往。她向往有一天会遇良人，牵手一生。

唐宋年间，人们的关注已经从神性转至人性，各种雕塑作品中，用更多的细节，表达了人性的丰富和美好。烟火人间的喜怒哀乐，通过匠人们的手，呈现于各种艺术品中。观者通过欣赏艺术品，总能找到共情的部分。人们在缔造一个艺术的世界，其实也在呈现一个活泼的人世间。也许，每一个观众都能从艺术品中，看到自己，看到别人，看到一个时代的表情和心情。

相信，制作这个女舞俑的匠人一定有一个模特儿，就在他的眼前或者心中。一千年了，她定格于这个舞蹈造型，告诉人们，无论什么样的境遇，当下，且先伴着音乐，舞动袖子，笑看人间一切。此时此刻，心无旁骛，你便是幸福。

张建群 王捷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