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印象_傅晋宏讲运城

我对龙门是久怀敬意的。因为那里不仅有雄浑的山河，更有英雄的史诗，妥妥的自然与人文双遗产。  

首先这里的自然风光是运城市独有的，带有垄断性的，也是气势最磅礴的，不是之一，也不接受任何反驳。几年前，我曾与运城资深文化学者讨论“运城八景有哪些”，当时“河东八景”评选尚未启动，他们说，其实民间已有个八景排行，第一就是“禹门叠浪”，我非常认同。但不知怎地，后来评选“河东八景”时，龙门竟连前八都没有进。这对龙门是不公平的。其次，这里有“禹凿龙门”和“鱼跃龙门”两大传说，一个代表了人类趋利避害战胜大自然的伟大壮举，一个象征着奋勇争先化鱼为龙的奋斗精神。此外，河津有“四文两武”惊天动地经天纬地的历史人物，司马迁、卜子夏、王勃、薛瑄，薛仁贵、董其武，是河津人民的文化自信，活脱脱的地灵人杰。虽然有的已划归邻县，但丝毫不影响我对河津的敬仰。

龙门之雄，禹门之胜，“天门中断楚江开”的大美意境，我想，至少在晋陕峡谷，除了壶口，就应该数龙门了。学生时代，语文课本上有明代学者薛瑄《游龙门记》一文，开头便是：“大河自西北山峡中来，至是，山断河出，两壁俨立相望。神禹疏凿之劳，于此为大。”与我们看到的景色一模一样。特别是乘游船——以前主要是韩城那边的游船，溯流而上，到石门折返。一路上，看到两岸壁立千仞，双峰对峙，那时心情异常激动，那境况简直就是郦道元笔下的《三峡》的完美展现。“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对这段文字，无不产生强烈的共鸣。

龙门峡谷，两岸峭壁夹峙，形如一座壁垒森严的门阙。（国画）

尽管龙门地处偏远一些，位于运城的大西北，我还是反复地去，并且一次又一次地向朋友推荐这一景点。在这里免费观大景，可漫步铁桥，到彼岸陕西开个小差（有人称之为“出国逗留”），在沙滩上奔跑，特别是在那里，回望山西形胜，那真是豪迈啊，陶醉啊！此处四桥并列，隆隆火车不时呼啸而过，河面上的汽艇游弋而来，交响曲一般的画面。河风徐来，吹面不寒，让我们的胸襟得以开阔，灵魂得以洗礼，那个激动的心情啊，真是溢于言表。

我庆幸永济距离这里仅180公里，两小时车程，如今又有黄河一号公路直达景区。一位遥远的新疆朋友王燕，对河津大思想家薛瑄很是敬仰。我发信息说，“下次来，除了带你参观今属万荣县里望乡的薛瑄故居，还要带你领略薛夫子笔下的龙门风采”。不仅如此，龙门村又开发了龙门风景区，建成了龙门古渡明清文化街。看景，访古，学史，美食，飞阁流丹，一应俱全，不再仅仅是原来粗粝的原始风貌。

汹涌澎湃的黄河，途经龙门，两岸河道猛然收束，宽度仅95米。在龙门以上4公里处，更有石门奇观，黄河最狭窄的地方，仅38米。在韩城一侧的石壁上刻有红色“石门”二字。河津一侧2013年建有观河亭，亭下有《石门观黄》诗碑，“黄河古道激浪飞，亭下涛声急人催。一叶渔舟穿石峡，又见鲤鱼跃龙门”。尽管为篆体，极难辨认，但意境还是优美的。

大禹凿龙门，鲤鱼跃龙门，大河出龙门，咆哮万里触龙门。根据长期的观察，蓦然发现，壶口瀑布以下5公里处的孟门，与这里的石门、龙门，顺着黄河，由北而南，第次而来，65公里内，形成一组“三门”。平陆与陕州之间，过去有两个小岛，神门岛和鬼门岛，加上人门半岛，把黄河分割为神门、鬼门、人门，又是一组三门，附近还有砥柱山。如果前者位于晋陕峡谷，被称为“纵三门”，那么后者地处晋豫峡谷，就是“横三门”了，都是“仰临砥柱，北望龙门。茫茫禹迹，浩浩长春”的珍贵体现。由于1957年始建的三门峡水库，其大坝就建立在那两个小岛上，从此“横三门”就只存留在地名之中，比如平陆三门乡和对岸的三门峡市，而真正的横三门实体，早已仅成传说了。

河津境内，山西一侧，高崖之下，有条公路，上世纪80年代修建，名为“龙虎公路”，挺威武的。原名梯子崖道，是旧时人们驮炭用的小道，由禹门口沿黄河东岸至船窝。自建成之后，长期作为乌金外运的重要通道，运煤车辆，川流不息，永远是那么繁忙，永远是那样尘土飞扬，让人望而生畏，胆战心惊，有杜鹏程笔下的《夜走灵官峡》里所描述的工地景象。我原以为龙虎公路，是根据山雄水浩，其势险要，虎踞龙盘，而且大型运煤车辆奔跑起来龙出海虎下山而得名，后来方知是“从龙门到薛虎沟公路”的简称。其实。那路一边是黄龙一样的大河，一边是像猛虎一样的山崖，也是一种正解。现在这条道路运煤车辆销声匿迹，昔日灰蒙蒙、脏兮兮的运煤路，变成了玉带一样的旅游路，山西黄河一号公路最美的一段，成为河津人民发展理念实现巨变的有力佐证。

站在飞阁流丹处，看四桥飞架快艇游弋的龙门，大禹所凿，广八十步。（傅晋宏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