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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土窑_散文_垣曲 史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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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6 16:27:36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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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老家,是一种怀旧,一种伤感,一条系着风筝的线。 想起老家,是一株古槐,一眼深井,一盘错综复杂的根。
     我的老家就在汤都亳城,在亳清河畔,在古城国家湿地公园西门那个千亩荷花娇艳欲滴的莲池彼岸。
     对生活在县城的我来说,老家并不遥远,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公里的路程,打个来回,开车也就一个小时的光阴。
     但从十四岁到县城上学算起,离开老家三十七年了,一年到头难得回去几趟,倒是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故乡的思念越发强烈,就像那经年陈封的老酒,打开泥坛,那是一种醇到心头的柔绵,月亮底下,总是不经意间就勾起过去的往事,想起故乡,想起老家。
     想起老家,就想起家里的土窑。
     我很庆幸,多少年过去了,老家的许多记忆越来越淡,越来越远,许多往事在人生的长河里像浪花浮现,又在另一拨的浪头里湮没,只有那三眼土窑洞啊,深深地戳在那地堰下的泥土里,也长在心里,长在记忆里。
     那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土窑,不到两丈高的窑墙,注定土窑不能打得太深太高,四五米进深的样子,主窑里依次安放着土炕、灶台、木床、粮缸和做饭的案板,案板上面的木架上,摆着一行锃黑瓦亮的陶质瓦罐,那是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土坑既是床的效用,更多的是椅子的功能,一两个人、三五个人来了,挤挤就都坐下了,实在坐不下了,盘盘腿就上炕了。
     土炕的对面是土窑的大用场,中央位置通常是一张三抽斗木桌或老式柜桌,两边配有两把老式椅子或者凳子,土墙上裱糊着厚厚的报纸,显眼的位置大都张贴着主席像,有的则贴着鲜艳的年画或红灯记什么的样板戏剧照,桌上通常摆着各家各户都有的毛选或语录书,还有能上铃叫时的钟表,喝开水的暖瓶,待个外人、管个干部饭什么的都在这里,这是那个时代农家至高的殿堂,撑家的门面。
     我家那三眼土窑,还是爷爷在世时,领头建造成毛坯窑后,分给我们家的全部家当。
     那时我还很小,六七岁的样子,但己开始记事了。
     三眼窑洞起初只有其中两眼在门口做有雨刹,挤上了门框,装上杂木做的木门,另一眼作杂货间,直到我十几岁时才收拾停当安上门窗,没用多长时间我们便弃用进城了。
     刚搬到这个小院时,院子还不方正,窑洞前面,还留有一个很大的圪台,足有几百方土需要挖下,外运到几百米外的沟畔。为了挖运这些土,父亲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做出了队里第一批平车,每到冬闲时,家里就要找砖瓦窑上没活干的“流窜”到家运土,工钱不用几个,主要是要管吃饭,家里是“一头沉”,父亲在外工作,本来就没攒下什么余粮,雇人干活吃饭更加剧了粮食的饥荒,不时在青黄不接时需借粮度日。
     历经几年时间,院里的终于挖完了,整个院子也平整得通顺了,窑顶上修了骑马墙,又沿偏面窑墙新打了耳窑,当作灶房和杂间,院里又栽了苹果树和乘凉的桐树,郁郁葱葱,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农家小院。
     一度时间,父亲脸上有了难得的笑容,岁月磨砺留下的皱褶开始舒展,有了土窑,家就有了,人生的大事了结了,虽然我们弟兄三人都还小,后面的路还很长很长,但父亲总是说道,今生今世不再打窑置地了,你们弟兄三个,每人一眼土窑加一张桌子,家就预先分了,以后谁要有腰劲,再自己弄去。
     那真是一段欢乐的时光,没有雄心大志,没有奢求,只想着在窑洞里重复着父辈的过法。
     冬天,窑里虽暖和,但双手还是冷得伸不出来,缩在窑洞里,在灶圪涝里塞把柴火驱寒,有时烤点“哑巴豆”或玉米花,能让我们激动得几天睡不安稳。
     下雨天,我们在窑洞里一边听着大人唠嗑,一边用手化着玉米棒子,晚上,在微弱的煤油灯下,一边听着母亲讲着垣曲流传的瞎话(故事),一边在母亲的纺花声中慢慢进入梦乡。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随着“六二压”问题的彻底解决,全家人进城了,户口也转成了非农业,彻底与农村告别了。
     进城后,我们不至一次给父母讲,我们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了,农活再也不用干了,老家也不用回了,把老家的土窑卖了吧,卖多少算多少,虽卖不了多少钱,但总能排上点用场,再说,窑是人顶的,没有人住,过不了几年就要倒塌了,到时候更没价格。
     其实,我们还有没明说的,老家还有土窑,带给我们幼小的记忆,都是生活的艰辛和无奈,都是歧视和挣扎,都是漫无目标的苦和泪,内心的伤,内心的痛,想起土窑,就像揭开内心的伤痕。
     受苦受累最深的父母,却总是坚定的说道,人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土窑不能卖,在他们手里,那怕穷也过,富也过,土窑是断然不会卖出的。
     他常说,土窑就是你们的根,是你们身份的证明,是你们身上的名片。
     哪怕多少年过去了,哪怕窑已经倒了塌了,但还有院落在,废墟在。
     哪怕村里的人已不认识你们,更不认识你们的子孙了,但只要土窑在,哪怕是倒塌成一堆废墟了,你站在这里,不用任何人证明,谁都能认识你,你就是这村里的人,村子是你的根。
     当时年轻气盛,还不甚理解父母的心思和那朴实的话语,只是顺着父母的意思,让那土窑在岁月的沧桑中慢慢的变老。
     先是院墙上长了杂树,慢慢地涨开了裂缝,后是院墙一段一段地倒塌,开始时,窑门上还挂着一把铮亮的铜锁,后来门锁锈死了,砸开锈锁后索性不再锁了,再后来连窑门也腐烂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张着大口的洞口,变成彻头彻尾的废墟了。
     但这就是我的老家,不时想起的老家,我的根,我的魂,在这窑口拴着,在这院落的上空飘荡着,那股土腥味般的土脉永远在我的血脉里流淌。
     家有土窑,证明我的家就在这里,哪怕只住过短暂的几年,哪怕一瞬间,那也是天老地荒,我的永远。
     家有土窑,我便有了回村的理由。
     想起老家,我便理直气壮地向土窑奔去。
     顺着残存的记忆,追寻着过去的脚步,我又找回了当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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