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盐湖讲传说_赵晓爱

在中条山最高峰雪花山附近的村子里广为流传着一个神话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老鸦沟还没有搬迁，那一排排厂房还没有落地，清水峪也没有修建水库。

山脚下老鸦沟村冬日的暖阳慷慨得洒满每一个角角落落，村东头大槐树下二十出头的青虎揣着干粮扛着扁担进山砍柴，砍柴回来路过棋盘岭时，他看到两位年长者盘腿坐在石棋盘前好像在下象棋。

他们是哪里来的？不像种地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最主要是他们下棋很安静。根本不像村里人下棋那样，瞪着大眼珠子，大声吵嚷：“上马踏卒”“架炮打马”“上士护将”“上相踩车”一盘棋青虎耳膜震得疼。

青虎爷爷是下棋高手，在村里无人能敌，为此，很多年来村里人引水浇地张家总是排在侯家前面。而青虎家也是张家家族中浇地排第一。长时间以来，在老鸦沟村里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棋艺高下定先后。兄弟分家，种地，碾场……很多事情一局定胜负。

农闲时，老鸦沟人都喜欢杀一盘，大人小孩都喜好下象棋。就连三岁小孩都会说顺口溜：“马走日，象走田，车走椽子，炮翻山，过河卒子赛如车……”大一些的孩子能熟诵：“将军不离九宫内，谋士相随不出宫。象飞四方营四角，马行一步一尖冲。炮须隔子打一子，车行直路任西东。唯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进退无踪。”

青虎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两位老者一位白发长须身着白袍，一个头发花白身着青袍，静坐对弈，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棋盘上没有摆棋子。”

“盲棋！”青虎内心一阵惊喜，轻轻放下肩上的柴，慢慢靠近，闭眼聆听。

“马2进1”

“相5进3”

“车3进9”

“帅5进1”

……

轻声轻语的几番激烈对峙后。穿青色衣服的老者捋着胡子笑道：“我输啦，我输啦。”

白衣老者笑了笑，拱手言道：“承让!承让！”

青衣老者笑了笑说：“中炮开局”。

白衣老者回应：“马8进7”。

“马2进3”

“车9平8”

“车1平2”

…… 

青虎如痴如醉徜徉在棋局里，又一局棋下完，他睁开眼缓过神，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他从怀里掏出干粮布袋给两位老者分吃，布袋里老娘给他装的窝头、葱头、辣椒，两位老者微微一笑没有拒绝，青虎翻来回找着盐包。

“不好意思盐不见啦，胡吃一口吧……”青虎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这是啥？”穿白衣服的老伸手往身后捏了一撮，细细洒在棋盘上，青虎眨了眨眼，看着一小堆白晶晶东西，用辣椒蘸了，开心得吃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青虎疑惑循老者抓拿的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白茫茫的盐湖就在眼前，十分清晰，可是要知道盐湖离这里至少也得有80里，这怎么可能？

两位老者又开局了，青虎顾不得多想赶紧闭着想棋局，这一局下得很艰辛，双方针尖对麦芒，他的大脑却十分兴奋，他坚信明天他就可以挑战最厉害的老侯头，给张家人长脸争口气了。

待双方握手言和，太阳已偏西了，青虎恭恭敬敬起身告别两位老者，扛柴准备回家，谁知他一抓扁担，扁担竟一下子断成好几截拿不起来。

回到村子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全村男女老少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他从哪里来？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子不知何时长得一大把，他跌跌撞撞到了家门口，眼前门前大槐树还在，一个小孩在树下玩打牛。

他走过去问：“你是哪一家小孩？”

小孩指了指说：“我爸叫张明星。”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迅速在脑海里找答案，心里更纳闷，“这娃既然是我家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就连拐弯亲亲也没有这个人。”

“我爷爷叫张青龙！”小孩见他一脸疑惑补充道。

“你爷爷人呢？”他的脸发白，眼睛瞪得老大。

“我没见过，我爸说还没有我，我爷爷就不在啦！”

“青龙孙子都有啦，这才一天功夫，不可能呀！不可能！他可是比我小十来岁，他还是个孩子呀。”

“你是谁？你找谁？”身后一个老头一把拉过那小孩，审贼一样盯着他，小孩从老人身后探出脑袋黑眼珠子看着他。

“我是青虎，张青虎！青龙是我兄弟！”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泣不成声。

“青虎？你是青虎？！老早听村里老人们听说过咱村有一个叫青虎的年轻人上山打柴再没回来……可是这不可能，青虎要是活着现在至少恐怕也一百一十多岁了……”

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人爬在在槐树下哭了一阵子，笑一阵子，发了一会呆，村子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住，还有人给他拿来了烙饼，甚至给他扔过来几个铜板。

“这是哪里人？”

“不知道，来一个要饭的疯子。”

“他说他是青虎，认识他的人都不在世了！”

“听说最近黄河又闹灾啦，逃荒的吧……”

在议论纷纷中，他缓缓爬起来朝村外走去，村口那两位老者笑着看着他，好像算到他要来，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便加快步子跟着他们走了……

后来老鸦沟因建厂修水库搬迁到了山下平坦的干樊村。如今的棋盘岭上，石头上的楚河汉界还依稀可见，视线好的时候向东远眺可以看见白晶晶的盐湖。据说以前看不见，是神仙取那把盐，打通了中间的阻隔。还有当地流传着一个习俗，那就是家家户户会烙饼，而且辣椒蘸盐是当地一道别有风味的下饭菜。儿时的我经常去棋盘岭带着憧憬和幻想。

作者简介：

赵晓爱  1985年出生,河东永济人，现任职于绛县实验中学。作品散见于《黄河晨报》、《山西农民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