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秋时节话“清秀” _散文_黎建月

秋风里独自倚栏，却发现自己已归入了“有闲阶级”，闲人一枚。

闲人，浅秋，薄念。无趣可讨，便自设一个题目，如思想里的自我玩弄:若要描写一个女性之貌美，怎样遣词更到位呢？

乖乖，这个话题！不是在给自己挖坑么，却已是骑在虎背，就试列几个词企图概括吧。按中国人的含蓄，如果用一字形容，倩，如何？两个字：如花。三个字：解语花。四个字：眉清目秀。

即兴思索之下未必准确，却感觉大略如是。尽管也可以置换成漂亮、美丽、姣好、如花似玉等，还是觉得四个字的眉清目秀，无可代替。

早点时间，电视剧里的一段对话:“你的女儿，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啊！”“谈不上漂亮，算‘清秀’吧。”呵，这不就是眉清目秀么，不谋而合了。

感觉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功德在男人的眼里大略有二：花性和母性。

千古以来，所谓世界，所谓人间，一言以蔽之，不过是男人和女人合谋的一场游戏吧。

所以，说女人必无法舍去男人这面哈哈镜。女为悦己者容，话虽已显老，理却还在，天生的冤家一对，也不算过期。又想到，是哪个男人最先把女人比作“花”的呢？也就是鲁迅所说的那个“天才”，该是个男性吧，文艺青年，徐志摩那种么。之后，才是我们这些“蠢才”了。

当时的语境，是先看见花再忽然想起了心爱的女人呢，还是看漂亮的女人时，手里正巧捏着田野里采来的一把牵牛花，就神助一般，借花献佛了呢。无暇思考，只想着不经意的一次比喻竟是滥觞，几乎成了恋爱文学里的葵花宝典。

还好，再丑的女人，一生里也该有一个如花开着的季节。

那么，花的初心，是开给人看的吗？感觉是蜂蝶更早发现花开的，之后才被人类挪用去。也原本为招蜂引蝶的花蕾，感觉不够劲，又加上些许的芳香，以期引诱，达到授粉的目的？蝶恋花，男欢女爱，一个道理。所以说，女人，男人，是因果体，天骨带的一双，无需教化。

回来说咱的“眉清目秀”。依然认为描写女人的美，还是“清秀”最到位。没有尺寸规格，没有胖瘦方圆要求，没有名额限制，只定个审美标准，一概而括之，一概而可论。虽潜伏着主观臆断的危险，但审美难道不是更趋向于唯心主义吗。情人眼里出西施，牛的眼里再美的花也只是草料，意念里的东西真的是“没毛病”。

目有灵气，眉才媚兮。不可想象，眉清目秀会出现在一张歪瓜裂枣的脸上。所以，既然评为眉清目秀，其他也不会差到哪去。就若张爱玲说，一篇好的文章，开头要好，结尾要好，当然，中间也不会差的。所以，对于女性的淡妆，对镜贴花黄，我是赞成的。柳叶眉，或小山眉，眉清而眷，方可眷顾。眸如浅秋，暗送秋波，当是内心的驱使，才有了眼里的深意。不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要做到目秀，只天生还不够，后修的双眼皮也不够，还得从内秀处着手，须得修为、涵养、气质等要素“补妆”，方为芳香自带，这便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说了一通，到底什么是眉清目秀呢？我也不知道了。

前些年有名女人诉苦：“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这句话是有一半道理的，按男人“外貌学院”的口味，她得是如花似玉，羞花闭月，还要温良恭俭，能干又不能太强势，得有女人味，还不能招惹是非，最好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哎呀呀，实在是一页纸都装不下的药方，此时就暗自庆幸自己的男儿身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女性干脆就是上苍赏给这世间的一尊人性的灯塔，一场花事，一季春风？凭她天性的阴柔与华彩，活色生香，便惟妙惟肖了这无限人间，也就是对人类的一个天性的吸引。

想到了瓷器，紧皮亮釉，滑腻光鲜。极致处又不能不看到她的决绝与易碎的宿命，以及凄婉、忧伤、悲凉这些灰色元素。浮生几度苍凉境，莫向东风问落花。所以，女人终究是敏感的，是要被男人心疼的尤物。

唉，一通浅秋的风景之下，怎就嗲声嗲气地成了半个江南柳絮，一如窗外这场缠绵无着的新季。

浮华逝梦，曲水流觞。人，到底是个不明物。这会，这含混的秋语里，真的不知所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