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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那些柿子树_散文_黄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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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那些柿子树_散文_黄朝晖
“叮咚”!随着一声手机来电提示,我立刻打开微信,看到是老家的栗铁刚战友给我发来几张平陆县曹川中学的照片。面对照片,我仿佛回到了熟悉而陌生的母校,两眼努力寻找55年前的痕迹,特别想找找校园里的那些柿子树。

记得上学时,柿子树有不少年头了,仍在盛果期,年年秋天都挂满红灯笼似的柿子。据说当年这里是一片柿子林,建校时特意保留了这些树,把教室、学生宿舍和老师们办公住的房屋都规划在柿子树周围。春来,绿树掩映,遮天蔽日,浓荫遍地,鸟儿欢唱。秋去,老杆横斜,细枝密布,雪落树丛,别有情趣。那排树的根部都隆起来,高低不平,用砖头砌了一道墙围起来,就成了平时人们聚集的土台子。1963年秋天,不满13岁的我被曹川中学录取。一入校园,就看到了这些树冠硕大,绿叶间藏着柿子,满身沧桑的大树。每天清晨,当我们睡眼惺忪地跑出宿舍,从柿子树下一窝蜂地涌向操场,开始了新的一天学校生活。下了晚自习,行走在枝繁叶茂的柿子树下,老师们办公室窗前的灯光,照亮着我们脚下的路。 

柿子树下有我人生的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学会刷牙;第一次学会使用洗衣粉;第一次学会出板报;第一次学会滚铁环;第一次学会吹笛子……不怕大家笑话,就连酱油也是在这儿第一次尝过。那是我到关世平老师的办公室去刻钢板,印考卷,关老师为表示对我的奖赏和犒劳,从窗台上取下一个医用葡萄糖瓶子,拔下橡皮塞子,往他平时喝水用的罐头瓶里掺了几滴黑黑乎乎的液体让我品尝。我试着抿了一口,顿时,一股香气直扑心田,弥漫五脏六腑!从记事起,我还真没有尝到过如此美味!以至于后来红卫兵大串联时,我到太原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免费餐券到五一广场旁边的食堂,美美地吃了一顿酱油拌白米饭。

到了初中,就有外语课了,那时我们学的是俄语。为了培养大家的兴趣爱好,柿子树下就成了我们晨读的课堂。经常看到俄语老师王广全站在树下和同学们打招呼:

“兹德拉斯维杰(你们好)”!

“多不来乌特拉吾其杰里王(王老师早上好)”!

我们还排练小品《刘文学》和俄语短文《送信》:

“笃克、笃克(砰!砰)”!

“克多达姆(谁在那里”)?

“达瓦里希王,沃特瓦舍比西莫(我是王同志。这是你的信)”!

“斯帕西巴(谢谢)”!

就是这些最基本的俄语底子,对我后来参军入伍到沈阳军区机关工作,与原苏联边境部队会晤以及改革开放后的边民接触,帮助甚大。

树下的土台子,是天然的简易舞台,是同学们课后娱乐玩耍和排练文艺节目的理想场所。夏天晚饭过后,只要听到蒋林学同学的小鼓一响,马世英老师
的梆子一敲,同学们就会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排练开始,刘顺锁老师的板胡拉得那个高亢,任元怀老师的笛子吹得那个婉转,卫保社同学的二胡拉得
那个悠扬,徐王治、杨银同学的对口词说得那个铿锵豪放,尤其是那些女同学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个个如天仙,博得了围观者的满堂喝彩。
14班的两个同学,因饰演眉户剧《一颗红心》里的男女主角结缘,毕业后终成眷属,更是被传为佳话。当然,树下曾发生过的许多轶闻趣事,甚至包括
恶作剧,时隔多年,每逢同学们在微信群里重提旧事,仍然令大家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到了“七月虫拱八月啖”, 柿子将要成熟了。有零星晶莹剔透、红得诱人的软柿子,或悬挂于树梢,或隐藏枝叶间,无疑会勾起同学们肚子里垂涎欲滴的馋虫。同桌曹元庆,他家就住在附近的曹川村,是走读生,常把熟透了的软柿带进教室,有意向全班炫耀。一天下午,我发现他拿来一个用废纸包着的,已经吃空“柿子瓤”的柿子,诡异地塞进课桌斗里。上课不大一会,曹元庆趁陶德老师转身在黑板上画几何图形的空档,起身“报告!上厕所”,获准后便拿着那个东西跑出了教室。下课后,柿子树的枝叶间便“出现”一个非常诱人的“软柿”,吸引不少人围观,有个大个子同学,倚仗身高优势,将曹元庆这个“恶作剧”的软柿子捷足先得,结果弄了个“猫啃猪尿泡——空欢喜”。众目睽睽之下,被戏弄得羞红了脸。平时不苟言笑的陶德老师打破尴尬,给大家讲了个英国科学家牛顿,从苹果落地自然现象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的故事,并联系“柿子瓢瓢”的创作者是“牛顿第二”。暑假后,曹元庆没到校,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全家跟随当兵的父亲去了东北。

我们在柿子树下,开会动员,集体行动,从这里出发到十几里地以外的山沟去担砖瓦、挑煤炭。早早便参与社会活动,经历人生风雨。扁担把同学们稚嫩的肩膀压得通红,磨出了血丝。把褂子脱下来,折叠一起垫在肩上,咬牙坚持。最难忘的1966年,是我们从幼稚走向成熟的一年。先是毛主席发表了“五七指示”,我们“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从学校走向农村、走向厂矿去学农、学工,在贫下中农和工人阶级的再教育中,学会了系好人生的第一颗钮扣。次年春天,河北邢台大地震,对我们所造成的惊恐无以言表。那天正下在着小雨,教室屋顶突然发出“咔咔”声,脚下的地面有振动感,房顶尘土直往下掉,大家吓得不知所措。王广全老师立即用身体顶着教室的门,招呼大家赶快往出跑。雨中,师生全都躲在柿子树下。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连吓带雨,全都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好在还有头顶的柿子树张开臂膀,默默保护我们。吃午饭时,学校党支部书记赵月德带领全体教职工为同学们逐一发一瓣大蒜,并亲眼看着每人嚼碎咽到肚里后才允许去打饭,为的是怕大家寒感冒。1966年夏末秋初,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一夜之间,学校到处插满了红旗,柿子树下也插了不少。这里又成了批斗老师的会场。以往德高望重的老师,被揪到树下的土台上,拳头林立,口号阵阵,一个个如树上青涩柿子的同学们,忽然间成了“反潮流”的英雄。之后,红卫兵大串连,打着红旗的队伍,从柿子树下走过,跨出校门,到处闹革命,去北京接受领袖接见。从年幼无知到“革命小将”,到“造反派”,我们天不怕,地不怕,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对所有的旧观念、旧习俗展开批判,有的还改名换姓,以示与父辈的决裂。运动来运动去,我们在运动中被挟持着、裹挟着,懵懵懂懂看世界,莽莽撞撞踏入社会,踉踉跄跄走上人生之路。 

1970年冬天,我和栗铁刚、祁赵银等同学参军入伍,来到茫茫的内蒙古大草原,从此,校园里的那排柿子树留在了梦里。1983年,已经成长为一名人民解放军军官的我,奉命到原沈阳军区驻赤峰某部任职。作为“全国双拥模范城”,赤峰市人民政府组织了一场由驻军首长和地方各界人士共同参加的元旦新春联谊会。我偶遇了工程兵第403团的团长曹岩同志。真是无巧不成书,交谈中他居然是我的山西平陆老家曹川人!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曹岩年近花甲,原名叫曹修业。他当年参军所在的部队,辗转改编为专门从事铀矿勘探、开采的工程兵团。为笃定一辈子与岩石打交道的信念,便将名字改为曹岩。可惜,和曹团长同村的栗铁刚战友这时已从赤峰复员回了老家。谁知道,还有天大的喜事接踵而来:曹岩的儿子竟然是我失联多年的初中同桌曹元庆!快二十年了,我激动的心好像就要跳出胸膛!当我和曹元庆见面时,一眼就认出了他鼻子左边的那颗痦子!相抱相拥,喜出望外,自不必说。曹元庆长我一岁,我们都育有一双儿女,孩子们的年龄也相仿。从此,两家人常来常往,亲如一家。曹元庆的母亲苏阿姨也是平陆曹川上坪人,时常招呼我们去品尝她制作的家乡美食。有一年春节,我和元庆两家相约去给曹团长夫妇拜年,苏阿姨特意端上亲手制作的蜜汁麻糖招待我们。我们一边津津有味品尝着家乡的美食,一边听苏阿姨叙说把柿子熬制成柿子蜜,然后加工成蜜汁麻糖的过程。置身他乡,一屋子人都沉浸在怀念家乡的思绪中,曹元庆顺口一句“老家的牛心柿熬制的柿子蜜最好吃”的插话,把我的回忆一下子拉回到柿子树下那段“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过往岁月。如今,曹团长已作古多年。而我和曹元庆也已年逾古稀…… 

今年正月间,我和栗铁刚微信聊天,说到我们的母校曹川中学,他答应我,等天气晴朗的时候,一定去母校拍几幅照片给我。这才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当我戴上老花镜,在屏幕上不停地划拉,把照片反复放大,上下左右来回挪动,努力寻找记忆中那些老柿子树时,竟然一棵也不见了,甚至连一点儿痕迹也找不到。我若有所失,久久凝视着这些照片,陷入沉思。冥冥之中,我仿佛看到母校就在一座神奇的高山之上,我必须努力仰望才能看到。又仿佛那座神奇的大山上,有许多许多大树,树上结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实,黄的金黄金黄,红的通红通红。恍惚间,大山与大树,散放出道道光芒,照亮我心中那个茂盛柿子树的美丽校园,也照亮山河之间我梦寐以求的回家之路……
校园里的那些柿子树_散文_黄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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