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熟了_小说_临猗 李英利

热腾腾的饭菜，香喷喷的味儿，增添了饭桌前的欢乐气氛。乐乐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刚刚端起饭碗，葫芦爷就走了进来。

“乐乐！”葫芦爷喊了一声，乐乐一家人赶忙放下饭碗，都站了起来。

乐乐的“老来子”小狗，一听喊声，心头“格登”一下，脸上“腾”地红了。他偷偷地瞄了葫芦爷一眼，只见他肩头沉甸甸地背着个大口袋，那模糊的“尿素”二字，那刺眼的花格格补丁，象嘲弄似地朝他笑着。他赶忙低下头，又抓起饭碗，心里象敲小鼓似的，愈发慌乱起来。他不敢再抬头看一眼葫芦爷，心里装得平静点，可怎么也止不住额头上的汗水。

昨晚的事儿，又清晰地在眼前跳动着……

夜，清凉清凉的，万籁俱寂。朦胧的月光照着黑乎乎的西瓜地。小狗叫上邻居的刘小三，拿了条空尿素袋子，蹑手蹑脚，悄悄地钻进玉米地。嗨！他们暗暗庆幸，多好的屏障啊！不料，两个人刚刚爬出玉米地，大黄狗“汪！汪！”地叫了起来。他俩心提到喉咙眼了，紧忙静静地爬在地上，不敢动弹……

瓜庵里，葫芦爷在床上打个转身，又呼呼地睡着了。他以为是过路人为解渴，吃个瓜，那算啥！谁知，刚迷糊，大黄狗又“汪！汪！汪”地叫得真凶。凭经验，他断定准是有人闯进西瓜地里。他翻身下床，趿拉着鞋，走出瓜庵。朦胧的月光下，他看见两个黑影钻进了玉米地。他没吭声，溜至大路边，悄悄地蹲在一个阴暗处，待两个黑影走了过来，他猛地打亮手电，小孩子扔下口袋撒腿就跑。他紧忙喊：“别跑，站住！”可他们越跑越欢……

葫芦爷知道，今年村里虽然种瓜的家户不少，可只有他的瓜长得好，熟得早。葫芦爷是村里有名的种瓜老把式。前几天，西瓜刚熟，他在镇上卖了一回，夜里就有小娃娃来骚扰呢！

他拾起口袋，背回瓜地，放进瓜庵里。第二天，天一亮，他打开口袋，滚出四、五个大西瓜，可一敲，才一个熟的，不由地心痛了好半天，埋怨这些小娃娃们不该自个儿下手。然而，昨天晚上这两个娃娃是谁呢？老了，眼不济了。他翻了下口袋，忽见口袋的一块花格格补丁上写着“乐乐”两个字，他想：吃几个瓜事小，惯下这个“偷”的毛病，可就麻烦了。小洞不补，大了受苦。可不能让孩子走上邪道啊！嗨！孩子们嘴馋，想尝尝鲜哩。可是，这两年不象前些年了，何必呢？乐乐夫妻对他这个“老来子”太娇惯了！嗨嗨，葫芦爷忽然独自笑了。小娃娃怎好意思呢？想到这里，他忙站起身，朝瓜堆中走去，敲敲这个，摸摸那个，挑了四五个熟足的西瓜，装在口袋里，背着朝乐乐家走去……

葫芦爷满头白发，淌着汗水，被白胡茬围着的嘴巴，一张一翕，乐乐忙上前接住口袋，他估摸，葫芦爷是来送西瓜的。

乐乐不胜感激，不安地说：“大叔，要吃我就去瓜地，还麻烦您老送家里来咧！”

葫芦爷望了小狗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能去，婆姨娃儿都去得了？”说着，转身就走。乐乐夫妻早留他吃饭，他一边摆手，一边匆匆地离去。

忽然，乐乐喊道：“大叔，把你的口袋拿上！”

“不拿了。那条口袋就是你家的。”

“啊！”他翻了下口袋，可不是，娃他妈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是我补的那条空尿素袋子呀！”

忽然，他想起，昨天夜里，朦朦胧胧记得儿子小狗半夜后才回家。他问小狗干甚去了，他说到镇上看电影回晚了。莫非……

他留神望了儿子一眼，只见他满脸通红，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嚼着饭。猛地，他心里亮堂了。嗨！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端起碗，半晌忘了往嘴里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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