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的土地_散文_史新柱

此刻，月光下的中国一派祥和，月光下的故乡无比温馨。在这片深情的土地上，我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幸福。

自从十七岁休学，命运就给我贴上了“农民”这个一生也揭不下来的标签，是的，农民虽然不是很荣耀，但绝对不羞耻。虽然低在尘埃，但是在人格上和所有高高在上的人面前都是平等
的，也有永不服输的奋斗精神，也有铮铮傲骨，若论难得可贵的真诚与善良，在这方面不输他人……

今年的玉米和去年一样，都是因为六月份天气干旱，大田严重缺垧，七月份播种了两次，出苗参次不齐，过于稠密了，两个小孙子一岁多点，太搅手，妻根本走不到地里，只有任其生
长了，好在化肥上的充足，除草剂喷洒及时，还算差强人意的收获了。

“这玉米棒子太小了。”妻不满意。

“不错了，玉米太稠密了，再说了，兵多将多，哪个不拿家伙，产量不会低！”我笑了。

收一亩玉米一百块钱，直接送到家门口，贵贱是这行情，机械收割玉米的师傅也不容易，自己图个方便。

三轮车上放个铁扒子，一把锄头，一把三齿叉，收割后的玉米田，压倒的玉米棵子，破碎后的棵子残余，铺了厚厚一层，一片狼藉，不清理出去，根本无法旋耕播种。

我想干的快些，再快些，可是无论多努力也干不快，不是三十岁时候的我了，我自言自语。铁扒子将碎草和残余的玉米棵子归拢成行，褐红色的土地露岀了她本真的容颜。我蹲下身，
抓起一把黄土，一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感恩之情溢于言表。这片深情的土地啊，你养活了我的祖祖辈辈，你将要养活我的子子孙孙，你究竟养活了多少人啊。



以前，人们每年麦收过后，除了种些少数的秋作物，其余的都留了大旱地，为的是让疲惫土地休养生息。现在的人，年年两茬播种，一味的向你索取，土地，你累不累啊，你太辛苦
了！

天道酬勤，这句话适合所有人尤其适合农民。但是丘陵地貌，缺水成殇的豫西，天道酬勤未必总是应验的，倘若前期雨水充沛，小麦就会有好的收成，如果后期雨水充足，秋作物就会
丰收，一年能够有一季充沛的雨水，就会有温饱的保证。种在地，收在天，尽人事，听天命，这也是家乡的父老乡亲为啥每年收过麦子不留旱地全部种秋的原因。

我知道种地仅是糊口而已，我清楚我在异乡和在家乡这片土地上所流的汗水与收入都不成正比，但是远走他乡付岀后的收获应该比家里的收入大些，这倒是实话，许多人说在外一天挣
一百块钱也比种庄稼强，我也信这种说法。可是，我咋就舍不下这片土地呢？我的根在这里，我的亲朋好友就在这里，我的爹娘就葬在这片黄土之下，这片土地就是我心中圣地，恋家
情节，割舍不下啊。五零后，六零后，七零后，一代一代的乡亲在变老，拄拐棍的，坐轮椅的，偏瘫的，不在少数。多少应该安居乐业的青壮年成了飘蓬一样的游子，城镇周边，荒芜
了多少自然村啊。

土地流转，村委参与，正在施行，听说要流转给种粮大户，这也许是好事，但是对于我这个七零后，这消息宛如晴天霹雷，农民，如果土地流转出去了，你还是农民吗，农民的土地就
是农民的饭碗，如果没有了土地这个饭碗，那么，流离失所，千里万里之外讨生活就是必然，如此，你连回家的理由都没有了，不种麦，不收麦，不种秋，不收秋，没了饭碗，你的饭
碗就在他乡，你回家干什么？如果土地流转年限更长，客居他乡的你病了，残了，工厂或工地不要你了，你将何以为生？



又有消息传来，土地流转自愿，但是规划的片区之内，不愿意流转的，可以调换土地，片区就是片区，必须流转。这也算是好消息吧。感谢上天眷顾，我家的责任田不在流转片区之
内。所经营的责任田，种了多年，处岀感情了，地无赖地，全凭个人苦心经营，勤奋耕耘，感谢这深情的土地的无私奉献和无限深情，心里默念天道酬勤，躬耕田野，泪水潸然……

会做，眼能到，心能到，腿脚大不如从前喽，就像老黄牛一样的拼命的爬高上低不要命的干活，可是，老板未必真的看好你，年龄不饶人嘛，不利索了嘛，前段时间重庆一个工友从架
子上不慎掉下来，所幸没有大碍，还不是回去了嘛。

无论走到哪里，那怕走到天涯海角，归根结底，我还是要回到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上的。当所有人都认为我成累赘的时候，土地仍然会一往情深的爱着我，谁都可以嫌弃我，这片
土地不会！届时，我必是这片土地的守望者，即使老了的时候，我也依然像赤子依恋母亲一样的深爱着她，种庄稼，种蔬菜，种瓜果……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头顶的清月又将圆满，这时光太过匆匆，我拉不住时光的手啊。

土地对我而言真是舍不得流转，也不敢流转，现在七口之家的大家庭，也就几亩责任田，岂敢？岂敢？？不敢，不敢啊……

前天刚刚送别了九十岁的本家奶奶，德高望重的奶奶含笑九泉，除了九十三岁的爷爷是她最大的挂牵之外，应该再无遗憾了吧。孝子贤孙，街坊四邻，一行数百众人，簇拥着慈祥的老
人，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奶奶回归于土地，她与深情的土地融为一体。回归土地，是所有的人最终的归宿，敬畏土地，感恩土地，跪伏土地……

2024.10.11.凌晨四点，落笔于宜阳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