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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花飘香(二)_小说_翟濯 徐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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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花飘香(二)_小说_翟濯 徐明亮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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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ong2017
Lv.1
发表于 2024-11-1 16:4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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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陈大林听村支书张创家说,今天县测井位的李技术员要来,所以他昨天去了趟县城,买了水果和香烟,准备接待工作。一晚上他兴奋的想这想哪,睡不着觉。快天亮时朦朦胧胧地睡着了,要不是徐果香去木器厂上班叫醒他,说不定会误事呢。起床后,陈大林到木器厂叫上王万保,带上水果、香烟直奔大队部。
陈大林:“创家叔,早呀!”张创家点了点头。
陈大林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接待室,和小琴一起收拾屋子。
王万保接过张创家手里的扫帚,说:“叔,你到屋里歇歇,我来吧。”不一会儿,他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远远望去,县打井队的工具车时隐时现地向坡岭村方向驶来。山道难行,犹如两条蚯蚓般的平行车辙,伸向坡顶。
司机小王:“这路真难走啊!这曲曲折折,颠簸难行,车就像在大海里游荡的扁舟,方向盘一点儿也不听使唤。”
周站长:“小王呀,这还是大路哩,过了坡岭村向北走, 那才叫羊肠小道。老区人民几十年来就是在这崎岖坎坷的道路上艰难的跋涉哩!”
李技术员:“唉,解放三十年了,老区人民就在这羊肠小道上爬摸滚打,硬是挺过来了。想在这乱石滩上打出幸福泉,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和勇气呀。他们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咱们身上,咱可要不负重望啊!”
樊技术员:“李主任说得太对啦,打井改善水利条件,是老区人民脱贫致富的唯一希望呀!”
大队部门口,村支书张创家、村主任费忍让和陈大林四处张望,焦急地等待着测量队到来。
张创家兴奋地高喊:“你们看,他们来啦——”
这时,远处的坡道上,工具车时不时被山崖遮住,行走在壕里时看不见,出了壕就像喝了酒的醉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
陈大林心里就像有一窝小兔子,跳跳蹦蹦,自己都能听到心口的嘭嘭声,他兴奋地喊着:“是的,我也看见了,一辆蓝 色的工具车,快要来了。”
村委主任费忍让:“嗯,看见了。他们是载着老区人民的希望呀!”
大队部接待室里,梳着长辫子的小琴姑娘,正在用细笊篱精心地过滤着刚挑来的两桶池水,唯恐有一个小蝌蚪漏网。她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仔细,又是那样的专心致志。她把干净的水倒入两个放在长凳上的新脸盆里,把新毛巾蘸湿、叠好搭在脸盆沿上。
王万保听到汽车喇叭响,赶忙把透熟的西瓜,切得像几何图形一样大小匀称,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桌上的两个茶盘里。别说吃,光让人看了,就有一种美的享受!不用说,这肯定是一个很用心的人干的。
工具车缓缓在大队部门口停下,李、樊两位技术员和周站长一同下车。
张创家很是激动,一手拉着李技术员,一手拉着樊技术员,说道 :“领导们辛苦了。”李技术员 :“不辛苦,应该的。”
周站长:“能为老区打出幸福泉,再苦也光荣。那才是开创了老区人民脱贫致富的新纪元呢!”
李技术员:“若今天的辛苦,能换来老区人民未来的幸福,那才算是无上光荣呀。”
费忍让:“各位领导,一路风尘仆仆。来,先洗把脸。”
樊技术员走近脸盆,看到盆里浅绿色还有点混浊的水,便有感而发:“唉,老区人民苦呀,你们看看这脸盆里的水,谁能想象这就是烧水做饭的水呀!搁到城里,早都骂娘了。所以说呀,要改变老区面貌,脱贫致富,必须要从水这件事抓起!”
洗罢脸,几个人围坐在小桌前。桌上放着苹果、梨、葡萄,特别是那两盘西瓜,大小均匀,摆放有序,李技术员饶有兴趣地说:“看到这两盘西瓜,就知道是个细心人干的。你看这苹果,色泽艳丽,让人爱不释手,真舍不得下口。这大概是山东烟台产的吧?咱这儿如果打井成功了,栽上苹果树,一定能脱贫致富呀。好了,吃好了赶紧干活吧。”
王万保开着小四轮拖拉机,车厢里坐着李、樊两位技术员,还有周站长、张创家、费忍让和陈大林,车厢里铺垫的被子上放着测量仪器。拖拉机一路颠簸,刚走到一块高地,李技术员便让停车测量。
他们一行六人,紧跟着李技术员,王万保和陈大林背着仪器,一会儿攀崖,一会儿走在乱石滩上。李技术员不时地东张西望,观察周边的地形地貌及地理环境。
虽已立秋,面对着秋后的火老虎,还是让人热得汗流浃背。
在一棵大柿子树下,大家临时歇息。费主任放下背上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陈大林每人发了一包大前门香烟,又从塑料袋里取出洗好的甜瓜和苹果,分发给大家,说:“各位领导,辛苦了。
这大热天你们为了测井位,不辞辛苦,我非常感动。我怕县上领导喝不惯咱这池塘里的水,就吃甜瓜、苹果解解渴。”
李技术员:“兄弟,这就见外了。老区人民在抗日战争年代,为我们做出了牺牲,老区人民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有什么理由嫌弃娘丑呢?”他越说显得越激动,泪水充盈着眼眶。
樊技术员:“李主任说的对,为了老区人民能早日脱贫致富,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们也能克服。”
张创家:“两位领导与老区人民同甘共苦的精神令人感动,我代表老区人民感谢你们。”
李技术员站到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一块比较平坦的凹地时,眼睛一亮,凭着几十年的经验,他确定那是一个比较理想的井位。便喊着樊技术员他们:“老樊、周站长,你们快来看,这里就是比较理想的井位,就是地边那棵不太健壮的小杨树那一块。”
樊技术员:“对,那地方地势比较平坦,井水基本都能自流,是块风水宝地呀。”张创家:“李主任好眼力,那块地叫凤凰谷,的确是块风水宝地。当年,村里的刘财主就在那置了块地,全村就数那块地的收成好哩!”
李技术员看看陈大林,说:“陈大林是吧,一路上周站长把你夸个不停。你年轻有为,甘当坡岭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真令人钦佩呀。”
陈大林:“李主任过誉了,打井就是让村民再不喝池塘水,多浇些地,让粮、棉稳产高产,解决温饱问题。”
凤凰谷地块,李技术员看着测量仪器,樊技术员拿着标尺。测一个点,樊技术员就插上一个小红旗。李技术员在本子上认真做记录。他们不停地转换地点,是那么地认真、那么地一丝不苟。
李技术员:“看来凤凰谷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呀,凭我多年的经验和刚才的具体测量,我们回去后再进行数据分析,最终确定井的准确位置。”
午饭后,天气闷热,村民们喜欢到大槐树下乘乘凉。坐坐、谝谝道听途说的民间轶事和收音机、洋戏匣子里听来的
新闻
。
刘二狗:“大家听说了吗?今儿早上,书记、村长和陈大林陪着县测量队在凤凰谷测井位哩。依我看,保准不行。为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哩!祖先多少代人了,难道就没有一个能人吗?就不知道地下能打出水吗?就他陈大林憨怂日能怪啦,他娃能吃几碗干饭?这几年木器厂是蛤蟆行了鳖运啦,瞎猫碰上死老鼠啦,挣了两个糟纸(钱),烧灶哩。你们不信瞅着,县测量队是千里眼?到时候打个黑窟窿,有他娃哭的时候哩。”刘二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拴牢:“二狗呀,你可别隔门缝里瞧人。大林这几年木器厂发财不假,但凭的是本事、凭的是人家懂管理会经营,并不像你胡说的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我就不信,你刘二狗爱喝池塘水、爱吃蛤蟆蝌蚪!”说得刘二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张克让:“大林打井是好事,我举双手赞同。小伙子这几年是挣钱了,被授予‘老区万元户’称号,但他富了不忘大伙呀!如果打井,我们应该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我虽家寒,但我愿尽义务去掏井。”
杨占成:“唉,咱是穷怕啦,咱这里到处乱石窝,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带领大伙脱贫致富?我看咱村还要靠陈大林、王万保一代年轻人哩。”
……大槐树下,就像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有的争得面红耳赤;有的说风凉话;有的替陈大林捏一把汗。
被村民称为醉二两的张狗蛋说话了:“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觉得难打出水。因为咱村背靠孤峰山,地下是沙还是石,谁也摸不清。即使能打出水,我估计出水量能像猫尿尿,就算烧高香啦。难呀,预料不到的事情,往往能难倒英雄好汉哩!”
王万保因为他和许绒花的恋情,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前半天,他陪着县打井测量队测井位,虽然多少有点累, 可这是关乎到陈大林以及全村的大事,他哪敢有丝毫的懈怠。你看他切的西瓜,几何图形、大小就和用模子倒出来的,给人以美的享受。李技术员从切西瓜就夸他是个有智慧的人。
下午,木器厂办公室里。徐果香特别关心王万保的恋情, 就对万保说:“万保呀,最近你和绒花的事发展到啥程度了?”
王万保有些沮丧地说:“唉,嫂呀,我也不瞒你说,我和刘二婶去过绒花家几次,人家绒花妈总是闭门铁扇,我们次次都吃闭门羹。难呀!”徐果香:“那绒花姑娘啥态度呀?”
王万保:“唉!还不是因为咱老区穷,大人都怕让她闺女受苦嘛。要问绒花啥态度,我们曾拉过勾、发过誓,但面对现实,还不是小胳膊扭不过大腿,我看这事要黄啦!”
徐果香:“要不,嫂抽空和你大林哥到绒花家去一趟,我不想让你们的初恋付之东流,造成终生的遗憾呀。”
王万保:“嫂,你也够忙的,大林哥为打井的事东奔西走,我这点小事你们别费劲分心了。再说了,咱村姑娘都纷纷外嫁他村,这外村姑娘谁还能指望嫁到咱村呀?”
徐果香:“万保,还有个啥办法吗?”
王万保:“这些天,绒花和她妈正闹别扭呢!媒人给她介绍一个县种子公司的正式工,她说啥也不见面,弄得她爸妈天天唠叨。这样下去,精神非崩溃不可。一个是县种子公司上班的正式工,一个是地处穷山僻壤、贫困潦倒的老区农民;一个是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陌生人,一个是同学两载、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如何抉择,真是难为了绒花……”
徐果香:“万保呀,真是太难太难了。想当初,我和你大林哥的婚事,也经历了风风雨雨呀。家里人不同意,要我回省城,我哥专门为此事到咱村做我的思想工作。我呀,心意已决,就是一根筋,谁也撼动不了我嫁大林哥的那颗心。是呀,真是难为了绒花姑娘。那你现在有啥想法?”
王万保:“我想只要绒花一日不结婚,我就坚持不懈地去争取;如果她拗不过大人,嫁人了,我就终生不娶,把这份爱永远藏在心里。”
徐果香:“憨啦!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终身不娶的道理呀?当然,感情的培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靠天时地利人和。有一日,在某一特定的环境,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充满着爱的情愫,彼此都有一种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的感觉。就好像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相亲相爱终相守……”
王万保难以压抑内心的痛苦和留恋,哽咽地说:“嫂,我不甘心呀!我……我一定要像大林哥那样,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干出一片新天地,让人刮目相看,走出咱老区人民脱贫致富的新路子,让咱们的乱石滩变成凤凰筑巢的金窝银窝……”
晚上,王万保躺在床上,白天和徐果香的对话又响在耳旁。他的心在滴血,在流泪,可爱情往往在现实面前又显得苍白无力……王万保心中好像打破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涩涌上心头。
他在痛苦中,打开日记本写道:世俗的眼光呀,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剑,刺痛了你的心,让你变得遍体鳞伤 ; 世俗的牢笼呀,就像无形的铁镣手铐,限制你的自由,让你变得举步维艰 ; 我要像泰山顶上一青松,巍然屹立傲苍穹:我要做高尔基笔下的海燕,任凭狂风雷电,展翅在大海上翱翔……王万保身心疲惫,泪水洇湿了日记本的字迹,不知不觉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五
坡岭村北。凤凰谷打井现场热闹非凡,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张满有的锣鼓队来了,岭南小学的张校长也带着画了妆的小学生过来了,他们都是为坡岭村第一眼深井的奠基仪式来加油助威。
奠基现场,周围插上了彩旗,在晨风中呼呼作响,似乎在宣誓着坡岭村脱贫致富新纪元的开始。简陋而热闹的奠基仪式,是一种号角,一声列车启动的鸣笛,一种鼓足干劲的号子声。只见井位上竖立着用红绸扎的红花飘带的山石,周围放着系着红绸子的10把崭新的圆头锨。
当年抗战时期坡岭游击区游击队队长范子长老人留着长长的白胡须,站在一块大石头上,主持今天的奠基仪式。他大声地说:“各位领导,嘉宾朋友并全村老少爷们!我代表坡岭村大队支部、村委会并打井投资人陈大林先生,对大家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和热烈欢迎!今天有幸主持奠基仪式,我心里非常激动,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预祝咱坡岭村第一眼深井成功出水,造福村民,脱贫致富。现在我宣布:打井奠基仪式正式开始。第一项:领导就位;第二项:奠基培土;第三项:奏乐鸣炮。下面请岭南小学张校长致贺词。”
张校长拿着贺词:“坡岭村,是革命老区,抗战时期与日寇 浴血奋战,前赴后继,取得了胜利,是我们学习的榜样!陈大林是老区的万元户,是孤峰山下一颗璀璨耀眼的明星,凭借着自身经济能力和聪明智慧,率先走出了荒坡秃岭打井第一步。预祝坡岭村第一眼井成功出水,造富村民。为祝贺坡岭村第一眼井奠基,我们学校精心编排,特为奠基仪式献上歌舞。”
接下来,小学生的独唱、合唱,欢快的舞蹈,把奠基仪式推向高潮。
奠基仪式结束后,打井进入有序的进程中。三根8米长(4 吋)的钢管三角起吊架竖起来了,顶上红旗迎风飘扬,架下吊着一个大滑轮;柴油机、发电机、卷扬机各就各位;两边的标语牌分别写着:安全第一,保证质量;脱贫致富,为老区争光!
临时用石棉瓦搭建的办公室前,有个板报栏,上面工整的书写着安全技术操作规程:①上班时任何人都必须戴好安全帽;②井台安全员为行动总指挥;③井口拉桶人员始终保证围栏的安全性;④掏井工按规定完成进度,特别提示:进入沙层(根据情况)掘进速度为 0.5 ~ 1.0 米,不能超过 1 米极限;⑤井下砌砖工,严格操作规程,不准偷工减料;⑥渗砖、配料严格按标准执行。下面有两句艺术大字:安全为了生产,人人注意安全。
打井现场,机声隆隆,一桶桶黄土吊上来、倒掉,上上下下,井然有序。工作间隙,陈大林招呼工人们休息,把切好的西瓜放在工棚饭桌上,每人分发一盒“西厢牌”香烟。他大声说道:“兄弟们辛苦了。虽然说立秋啦,可天气还是这么热,大家一身汗水一身泥,干活悠着点,可别热出毛病了。来、来、来,吃西瓜。”
张满有:“大林呀,你是工厂、打井两头跑,真是辛苦了。”
陈大林:“我还是那句老话,安全比啥都重要,这根弦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呀。”
张满有:“大林兄弟,这你放心,谁也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远处,徐果香带着饭菜走了过来。
程友俊:“你瞧,这大林前脚刚送来西瓜解暑,果香嫂又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咱不好好干行吗?”
泥瓦匠张天来:“果香嫂,木器厂里里外外全靠你,还给大家送来香喷喷的饭菜,真是谢谢你了。”
徐果香:“天来兄弟,这大热天的,大家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我这点关心算得了啥?”
张满有:“果香呀,你顿顿有肉,调着花样做饭,大家心里过不去。叫我说呀,只要顿顿有白面馍馍、油辣子、萝卜咸菜、大白菜,隔三差五擀个面条就行了。我们知道打井用钱的地方多着哩!在吃饭上能省就省点,只要吃饱就行啦。”
徐果香:“好说,好说。大家把地里庄稼撂给家里人干, 一心一意打井。不让大家吃好,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呀。”
陈大林的打井工地大伙干得如火如荼,热火朝天。而此刻厂里的王万保的心情却是冷酷凄凉,降到冰点。
职工宿舍里,王万保打开许绒花寄来的信:“亲爱的保,这些天我的心犹如架在火上烧烤,我与他们抗争,给他们讲道理,真是擀面杖炊火,一窍不通啊。他们只有一句话:‘万保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老人也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这句话犹如千钧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甚至让我窒息。现实残酷无情,爱情却在现实面前竟如此的苍白无力,它就像手铐脚镣,让我举步维艰。我想,今生不能成夫妻,还可以做个知心朋友,做个兄妹、知己。万保呀,你永远是我精神世界里宁静的港湾。爱你的花……
王万保读着许绒花的信,泣不成声,泪如雨下。爱情呀,
谁说你坚如磐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撞得粉身碎骨;谁说爱情,海枯石烂?在现实面前,如冰即化,如烟即散。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只不过是高台劝话,愚弄人的鬼话,这世界上有纯真的爱情吗?没有,什么都没有……”
王万保的精神境界几乎崩溃,两手揪断的头发如泡影般地在空中盘旋着飘散而去。“绒花,难道我们的爱情就这么结束了?竟以知心朋友、兄妹之情画上休止符?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恨你软弱无能?你只是现实的牺牲品!怨你父母吗?谁也不愿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一句朴素无华而又很有哲理的语言,你能驳倒吗?不能!可怜天下父母心!老辈人是最自私的,也是最伟大的。世上再大的苦,只要是为了儿女,父母都会一如既往,决不回头。俗话说的好,为了儿女,吃了屎拿尿涮,父母也在所不惜,毫无怨言!”
王万保左右为难,数落着许绒花无情无义,用知心朋友、 兄妹之情来搪塞!可又说回来,这是绒花为安慰自己,寄去的橄榄枝,她有错吗?他拿起笔,摊开纸,却难以下笔,究竟从何说起?他写了撕,撕了又写,桌上扔满了纸蛋蛋。
徐果香走进宿舍就看到了这一幕,却不知如何劝导为好。
她看着万保:“保,绒花来信啦?”
王万保把信递给徐果香,一双红肿的眼睛不敢去看徐果香,“是的,你看吧”。
徐果香一把推回去,“这还需要看呀,信的内容全写在你的脸上了。其实,这结果你也应该想到呀。”
王万保:“是呀,这能怪谁?要怪只能怪咱老区穷!”徐果香:“现实就是这样!谁不想让女儿嫁个衣食无忧的好人家呢!”
王万保:“嫂,你说的对,一个穷字,把好端端的爱情化为泡影;一个穷字,让我们老区人在别人面前,低人一等,矮了半截,说话没有底气!”
徐果香:“所以,我们更要挺起脊梁,与命运抗争!按说咱这几年木器厂挣钱了,我和你大林哥应该心满意足了,但看到乡亲们在乱石滩里刨食吃,用混浊发绿、蛤蟆蝌蚪飘满池的下雨水烧水做饭,我的心在滴血,犹如刀绞,痛苦难忍。所以,我们勒紧裤腰带,也要为村里打一眼井。让大家人人有盼头,让老区人民尽快脱贫致富,扬眉吐气!”
王万保:“嫂,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只有像大林哥那样,与命运抗争,向现实挑战,发挥聪明才智,努力拼搏,改变老区面貌,希望才指日可待!”
晚饭后,徐果香舒服地靠在陈大林的怀里,这是夫妻俩每天最惬意的时光。
陈大林:“香,这两天厂里有啥情况没有?”徐果香兴奋地说:“还行,销售和回款情况都比较好。
特别是工人比以前更自觉。那天我路过桌柜组,听建强和治家在说:‘大林哥这些天忙井上的事,这可是为全村人办好事呀,咱们就应该高标准做好每一件
产品
,决不能出现丝毫纰漏呀,不能给大林哥丢人呀!’工人们迟到早退的情况也少了。”
陈大林:“工人们知恩图报,我非常感动,这才是咱老区人民的精神风貌!大家能以厂为家,以质量为生命,做一个合格的员工。这我就放心了。”
徐果香:“哎!还有个新情况,你看怎么办?”陈大林:“啥情况,你快说。”徐果香反而慢条斯理地说:“着啥急哩,看你真像猴屁股着火,火急火燎的。”陈大林:“不论啥情况,都要立马解决,绝对不能往后拖!”徐果香 :“唉,万保上高中时恋爱了,已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他心想只要托媒人一说,就水到渠成了,谁承想媒人一连去了三次,都吃了闭门羹。但姑娘已和万保许了愿,非万保不嫁。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虽然女孩和大人说,和大人闹,都于事无补。老人只有一句话:‘老区太穷,谁也不愿意让女儿跟着受穷!’可就在今天,女孩来信了,她说这辈子做不成夫妻,就做个红颜知己和最好的兄妹。万保的美梦化成了泡影!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呀?”
陈大林:“唉!失恋的滋味犹如炼狱一般,我有同感!那种打击犹如晴天霹雳、生不如死。当年,大概是我二十岁吧,和咱村小我两岁的招娣姑娘恋爱了,有事没事晚上都喜欢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说些道听途说的稀奇古怪的事,谁结婚陪嫁了几床被子、多少丈织的土布……还给我纳了三四双花鞋垫,织了一条毛围巾……。可后来,她妈知道啦,生拉硬拽把一对鸳鸯打散了,招娣哭得如泪人似的。当时,我们都想到了私奔,但又一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老人咋办?无奈之下,招娣做了他人之妻。结婚那天,天上下着濛濛细雨,她一双红肿的眼睛,坐在新郎自行车后边,远远望着我。我站在高处,也远远地望着、望着,远了、远了,看不见了。我瘫坐在地,全身被雨水淋湿透了浑然不知,我孤独、我懊恼、我悔恨,我的苦水不知向谁诉……”
“那时我晕晕乎乎、糊里糊涂、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我病倒了,是老母亲守在我床前,安慰我,开导我,让我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似凤凰涅槃,如脱胎换骨。”
陈大林:“香,你抽空还是去做做万保的思想工作。要想让万保真正走出失恋的阴影,只有靠他自己!”
徐果香:“最近井上进展怎么样?”
陈大林:“一切转入正轨,工人们可操心啦。”
徐果香:“那就好,那就好。”
陈大林:“看你说话的语气,又在埋伏笔吧?”
徐果香:“是呀,也不算伏笔。你曾经说过,等打井工作进入正轨,你和县木材加工厂的老谭,领上万保去东北一趟,与李科长接洽,安排万保做采购工作。”
陈大林:“噢,对,对,对。井上的事把我给忙糊涂了,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好,我明天把井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带万保去趟东北。这样,一来我就不操心采购木料的事,专门打井不分心;这二来万保接受了新工作,责任重大,慢慢就从失恋中走出来了,真是一举两得呀!好,好事呀。”
徐果香:“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呀。”
陈大林:“香,还有一件事,我很感动。”
徐果香:“啥事呢?能让你感动?”
陈大林:“岭南小学的张校长呀,人家教学工作那么忙, 打井奠基仪式那天,带上他的学生跳舞、唱歌为咱助兴,又即兴发表了祝贺词,让我非常感动,人家能把咱的事情放在心上,咱们就应该登门道谢哩,你说呢?”
徐果香欲言又止,说道 :“他上次给咱送锦旗时,碰上咱家小虎,夸赞一番,提出想认干亲,我左右为难,一直未向你提起这事。如果……如果咱登门道谢时,张校长再提出此事,可怎么办?”陈大林看着徐果香为难的样子,用手指抠抠脑袋说:“噢,容我想想再说吧。”
陈大林把打井工作的事安排就绪后,与老谭、王万保登上了赴东北的列车。
六
阳春三月,孤峰山下,到处莺歌燕舞,鸟语花香,一派春播的繁忙景象。
不远处,传来了悦耳动听的女声独唱:“二月里来哟好风光,家家户户种田忙,指望着今年的收成好,多打五谷交公粮……”歌声让人心潮澎湃,豪情满怀。
凤凰谷打井现场,经过五个月的紧张施工,已经挖到 132米处,见沙子了。
张满有兴奋地喊:“子明,见沙子了。”张子明扭头一看,满心欢喜,“是呀,见沙了”。张满有在装满黄土的提桶里放了五六锨沙子。当井口指挥董卫国看见桶里的沙子,也高兴地大喊:“见沙啦,见沙啦。”在场的人都丢下手中的活儿,围了过来。
陈大林:“兄弟们,见了沙子是好事,说明离水源就不会远了。”转过头,对董卫国说:“卫国,请你告诉满有、子明他们,从现在开始,每天进度必须控制在 0.5 ~ 1.0 米之间,不能超过1.0米极限。”
董卫国:“好,我马上通知他们,严格控制进度,切勿忘记安全!”
陈大林把砌砖组长张天来叫过来,小心地叮嘱着:“天来呀,现在打到沙层了,你们砌砖工作尤为重要,一定要注意质量和安全操作规程。你再给配料工程友俊和渗砖人员强调一下:一是严格水泥配比,不能偷工减料;二是渗砖湿干度和入水时间要保证;三是时刻关注水泥的凝固情况,这环环相扣,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切不可拿生命开玩笑呀。”
张天来深知责任重大,逐人把安全技术操作规程做了强调,“治勇呀,现在已进入沙层,能不能稳住沙,咱们砌砖工至关重要,水泥配比、砖的湿干度,都会影响工程质量,造成事故发生呀。就像大林说的那样,安全这根弦千万不能放松呀。”
樊治勇:“天来哥,这事你放心,在井下作业,我才体会到命悬一线的感觉和分量了。”
陈大林:“这就好,告诉大家时刻注意安全,千万别大意呀。”
陈大林刚从井上回来,在县医院陪徐果香待产的妹妹陈晓梦打来电话:“哥,嫂子要生了,她让你来医院一趟。”
妇产科住院部,陈大林走了进来,和陈晓梦搀扶着徐果香走进产房准备生产。
产房外陈大林和陈晓梦在焦急地等待。时间过得太慢了, 如同等车的乘客一样,每一分钟都觉得是在煎熬中渡过。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陈大林如热锅上的蚂蚁,攥紧的双手都能滴出汗来,他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他心里着急呀,生个娃咋能这么难呢?是不是又遇到啥麻烦了,如果有啥危险了,那可咋办呀……
陈大林兄妹在焦急的等待中,产科门“吱呀”一声开了, 护士小姐姐欣喜地喊:“徐果香家属,生了个千金,母子平安。”
陈大林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嘴里不停地唸叨着:“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转过身对妹妹陈晓梦说,“你嫂子真行,给我生了个千金,好啊。”
陈晓梦:“哥呀,你们真会计划,现如今儿女双全,幸福满堂。哪像我们俩,本来就没啥本事,还生了两个要媳妇的讨债鬼。真让人熬煎死啦。”
陈大林:“妹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伙子好啊,男娃娃不吃十年闲饭,长大了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过几年,咱这里的条件改善了,幸福日子就会来了。”
陈晓梦:“哥呀,养个娃哪有那么容易呀。小着不能大(方言,读 tuo),大了没处搁。要上学、要房子、要媳妇,哪一个不得我们流几身汗、掉几斤肉。唉,难呀!”
陈大林:“妹呀,儿女自有儿女福嘛。如果他俩有出息, 都上大学了,媳妇、房子、票子样样都有了,到那时哥去你家讨口饭吃,你可别嫌弃哟。”
陈晓梦:“看哥说的,你外甥就借他舅的吉言,个个飞黄腾达。可话又说回来,我也不求娃娃大福大贵,长大了只要像哥你一样,妹妹我就烧高香了。”
陈大林:“我外甥一定比他舅有出息,能成一番大事业哩。”陈大林和陈晓梦正聊得津津乐道,产房门打开了,徐果香和女儿睡在活动病床上,床旁边挂着输液瓶。陈大林和陈晚梦急忙接过手,和护士一起把徐果香推入病房里,安顿好。
陈大林:“香,你安心在医院照顾好孩子,保养好你的身体,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陈晓梦:“哥,嫂子和侄女这里有我哩。家里又是打井又是木器厂的,干啥你都得悠着点,不要累着,更不要让嫂子操你的心。”
陈大林:“我知道啦。放心吧,我会保重身体的。”转眼间陈大林的女儿囡囡也都满月了,邻居们都拿着家里鸡下的蛋来看满月。
陈大林母亲和妹妹陈晓梦笑容满面地接待着乡亲们。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刘婶提着鸡蛋,走进门,看见陈大林母亲:“老嫂子,好福气哟。”陈母接过鸡蛋:说,“他婶,这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鸡蛋。
家里也不宽裕,平时攒的鸡蛋都换菜换盐了,还是拿回去让小宝吃吧。”
刘婶:“看嫂子说的,谁家都不富裕,可这看月子总不能空手吧。你就收下吧,也是我一点心意嘛。你看,大林和果香为了给村里打井,掏出全部积蓄,听说还拉下饥荒,从信贷社还贷了两万块钱哩,我们可真是感激不尽呀。”
陈晓梦拿出几片干干馍,递给刘婶:“婶子,这干干馍拿回去吧,一来是为我家囡囡添奶水,二来嘛也给你家小宝解解馋。小孩子嘛,别人家的都比自家的好吃,你就拿上吧。”
兰娇娘一副徐娘半老的神气,提着一包鸡蛋、一包点心来看徐果香月子。“哟,果香呀,婶听说我娃今天满月啦,也没啥拿的,顺便到
合作社
(供销社)买了这两样东西。”说着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炕沿,抱着穿戴整齐的小囡囡。“哎呦喂,小姑娘长得和她妈一个样,一表人才真漂亮。你看这杏仁眼、柳叶眉、瓜子脸。哟,笑了,笑了,这么小就识人夸啦。”
徐果香:“婶呀,你细皮嫩肉的,越看越年轻漂亮啦,我们都羡慕你呀。咱俩一起走在巷里,人家还以为我比你的年纪大呢。”
兰娇娘:“不行啦,都四十奔五的人啦,眼看娃娃都该娶媳妇了。当年的一枝花、风摆柳都没踪影了。岁月催人老,年岁不饶人呀!”
陈晓梦:“婶,你一点都看不着有四十多岁,都还以为你不到三十岁哩。”
……
凤凰谷打井工地,正在井下砌砖的张来天突然觉得上面有 水泥渣掉落,便警觉地往上一看,砌的砖正在慢慢地往下沉。
“治勇,不好,你看上面砖正往下沉呢。”樊治勇猛抬头,指着上面下沉的砖层,“是的,都裂开缝了,快,快,快躲开。”
说是迟,那是快,井口上冒出一股尘土,气浪涌向三角架顶。
董卫国脸吓得煞白,摇摇晃晃腿像抽筋似的瘫坐在井边,“哎呀,不好!井下塌方啦!”
陈大林大吼一声:“卫国!满有!快,快,救人要紧!”
井上作业的几个工人都被这突发事件吓傻了,他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咋办是好。听了陈大林声嘶力竭的叫喊,才回过神来。
张满有:“大林,你在上面指挥,我下去救人。”
张满有来到井下,看到樊治勇被埋进沙里,只露了个头,张天来的周围除了沙子还有掉落下的砖块。他抬头一看,离井底四五米高的地方,砌砖层犬牙残壁,悬在半空,看着都让人毛骨悚然。再看周围,井底面积扩大了一倍多。张天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怯懦地说:“满有,咱俩快救治勇吧。”两个人一点一点刨开流沙,治勇的双臂总算露出来了,然后用绳索从治勇的腋下绑住,喊着井口指挥董卫国,“卫国,让万管慢慢起吊,把沙土里的治勇先吊出来。”随着钢丝绳慢慢提升,樊治勇从沙中拔了出来。张满有大声朝井口喊:“停!停。”
董卫国:“上来了,他们都上来了。”
只见吊桶里张满有和张天来扶着昏迷不醒、满脸是沙土的 樊治勇。
陈大林:“快,快,放在担架上,送县医院抢救。”
张满有开着小四轮拖拉机,四个工人招呼着担架上的樊治勇,快速地向县医院奔去。
樊治勇住院三、四天后,王万保开着小四轮拖拉机,车上 坐着徐果香和樊治勇的母亲,他们一起去县医院探望住院的樊治勇。路上,樊治勇的母亲忐忑不安地痛哭流涕,“勇娃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为娘我可咋活呀!”
徐果香:“婶,治勇都住院三、四天啦,现在已无大碍, 只是头上的擦伤还需疗养几天就能出院啦。”樊治勇母亲:“啊?都住院三四天啦,你们怎么才告诉我呀。”
徐果香:“这不是怕你着急嘛,今天咱就去看看治勇。”
住院病房内,樊治勇头上缠着绷带,靠着被摞上和病友聊天呢。
王万保:“治勇,好点了吗?”樊治勇:“基本好啦,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樊治勇母亲:“儿呀,你可把娘吓死啦!这没事娘就放心了。”
徐果香:“治勇,好险呀,今天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樊治勇:“嫂,你刚出满月,身体还虚弱,还就来看我, 叫我说啥好呢。这不,我没事,还要等着嫂子给我当媒人哩,大伙还没喝我的喜酒哩,我怎么能走呢?你说,是吧?”樊治勇的一席话,把病房里的所有人都逗乐了。
樊治勇母亲流着泪,在儿子身上轻轻拍了一下,“你算说到娘的心坎上啦,娘就盼着这一天哩!”
樊治勇:“娘,放心,井打成了,粮棉丰收了,咱就栽下了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走出樊治勇的病房,王万保在走廊上看见一个酷似许绒花的少妇,挺着个大肚子,旁边一个男的扶着她。
王万保揉了揉眼睛,待确认是许绒花后,他赶忙紧走几步,轻声地喊道:“绒花,绒花,是你吗?”许绒花听到有人喊,忙扭过头,看见是王万保,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便装作惊愕地说,
“万保同学,你怎么在这儿?家里谁病了呀?”
王万保:“不,村里的朋友病了,我来看看。”然后指着许绒花的大肚子,“噢,你们是来做产检的吧?”许
绒花看着扶他的人,说,“是的。这是我爱人,苏国义,在县种子公司上班。”
苏国义:“你好,我叫苏国义,有幸相识。”
王万保:“我叫王万保,许绒花的同学。”
井上的事情让陈大林心急火燎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碰上这糟心的事谁能不烦躁呢?他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他又约上公社水管站的周站长一同去县打井队拜访刘队长,寻找补救良方。
周站长走进打井队,见到刘队长:“刘队长呀,你好。”陈大林忙递烟,“刘队长好。”刘队长先招呼他们俩坐下,又去沏茶,“周站长呀,你们都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门,有啥事尽管说,不必客套。”
周站长介绍着:“这位年轻人是坡岭村投资打井的陈大林。”
刘队长听了周站长的介绍,甚为感动,“好啊,年轻人有魄力,敢在孤峰山根乱石滩投资打井,这可开了打井的先河呀!说实话,在你们那个地方打井,我们都心有余悸哩。你的胆识令人佩服,佩服呀!”
陈大林:“刘队长,咱是凭憨胆大,我就不信我们坡岭村打不成井!怀着这样一份信念,可现在看来是希望和困难并存……”
刘队长很感动:“小伙子,遇到啥困难了,说说看,老哥能不能帮你解决!”
周站长:“大林,刘队长可是咱县打井方面的首席专家哩,在周边县市名声大着哩。”
刘队长:“说大啦,别的事咱不敢说,要说打井这事,还没有能难住我老刘的。”说着轻松地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大林:“刘队长,我的井打到 150 米左右了,沙层已过了20米,一切都按规程操作,可就在前几天,突然井壁塌方了,现在上面砌的砖还在那儿悬着哩,看着挺吓人的,你说怎么办呀?”
刘队长:“小伙子,别急,小问题。井壁塌方在打井过程中司空见惯。问题出在进度过快导致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水泥使用标号过低,凝固速度慢。通常情况下,这种可能很小,因为 425# 水泥完全能满足要求的。”
周站长:“刘队长,现在咋办?”
刘队长:“简单!黄土回垫高于悬着的砌砖层 1 米就行了,之后重新操作,保证没问题!”
陈大林:“回垫土?从上面扔下去 150 米深,产生的震动,会不会出现二次塌方?”
刘队长:“小伙子,放心吧。上面已经凝固,要掉早就一起塌下来了,不会的,放心好啦。”……周站长和陈大林告别了刘队长。陈大林顺路从超市、饭店购回了烟酒肉菜,兴冲冲地回到家。刘队长的解决方案,犹如一把开心钥匙,把陈大林多日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令他兴奋不已。
一回到家,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徐果香,并通知打井的全体工人到家里聚餐。
请冯竹蕊主厨,徐果香帮厨,丰盛的酒菜满满地摆了一桌。打井工人陆陆续续来到陈大林家,王万保倒茶、敬烟忙个不停。大家看到陈大林嘻嘻哈哈,一副满不在乎、没事人似的样子都挺纳闷,都想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啥药?
陈大林举起酒杯:“今天,把兄弟们招集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继续为老区人民继续打井!”大家听了他的话,都有些懵了。井下那个惨样,谁还敢下去继续干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张天来悄悄地对满有说:“疯了,疯了,陈大林简直是疯了!” 陈大林看看大家个个面面相觑的样子:“你们也不要这样 大眼瞪小眼了,还以为我陈大林真的疯啦?就这么个现状,能让大家在井下继续工作吗?好了,我也不打哑谜了。
给大家说个好消息:今天我和公社水管站的周站长,一同拜访了我们县打井权威刘队长。你们想,会咋样?”然后他停了停,耸了耸肩,“人家刘队长说,打井塌方就不叫个事。有人问啦,咋能塌方呢?一是沙层进度过快,产生流沙;二是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水泥标号低,凝固慢,这一快一慢,不是同步进行,能不塌方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哦,那现在咋办?”
陈大林胸有成竹地说:“四个字:黄土回垫!超过现在砌砖层1米。”
张天来:“大林,这土要从 150 米的高度扔下去,产生的震动,就不怕二次塌方吗?”
陈大林:“这个不怕,因为没掉下来的砖都是凝固好的。你们想想,凝固了的水泥如钢块一块,能掉下来吗?”
王万保自从上次在医院走廊碰见许绒花挺着个大肚子,他心里如刀绞、似油煎!虽然嘴上说是因为咱家乡贫穷,许绒花是万般无奈之举,可心里总有一种千般万般的不愿意、不平衡呀。你想想,彼此相恋三、四年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和别人睡在一起,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现实都摆在他面前,可他还是难过这一关。可转念又一想,即定成事实,也只有认命了!把原来相亲相爱的那个许绒花深藏心底,那可是一个美丽贤惠、清纯善良的许绒花呀!”
他辗转反侧,在信纸上写着既安慰自己又奉劝绒花的话语:“绒花,我曾经的爱人,你已为人妻,将成人母,我祝福你!国义是个好小伙,你要好好善待他!绒花,我曾经的爱人,你是我奋发向上的动力,我会将你深深地藏在心里!”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翟濯,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山西省临猗县作家协会主席,现任运城市志愿者联合会党支部书记。著有三十集电视连续剧《古塬》《石榴红了》,电影文学剧本《山坳风云》《特别离婚案》以及《翟濯中短篇小说选》,诗集《麦香季节》《雪色的爱》《生命三原色》等十多部书籍。<br>标题 : 果花飘香(二)_小说_翟濯 徐明亮<br>发布位置 : <br>联系人:hhhong2017<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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