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山人吃馍有讲究

馍是稷山人的最爱。

馍始于哪朝哪代？据说始于汉代，且不管这一说法准确与否，我认为后稷教民稼穑在稷山，那么食源就在稷山，馍的最早出现也应在稷山。

稷山人吃馍有讲究。

稷山人从汉代开始吃馍，一直吃到今天，把馍吃到极致。即使吃一碗海参，也要咥块馍；拿个馍一掰两半，放进碗里，滚水一泡，吃起来也挺润咋；一疙瘩咸菜也能把馍哄到肚里；把馍挖个小窝，抄一筷子烧油辣子，蘸着吃，美呆了；把馍晒干放几个月，咬着吃，“格嘣格嘣”，干香；把馍放炉火旁，烤得微黄似金，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咬着那是酥脆喷香；炸萝
卜丸子、豆腐丸子，总要搅上馍花才好吃；就连搁的时间长而长了灰白毛的馍，把毛擦净，还可散馍花菇垒吃。馍对菜从不挑剔，馍就像一位老实的庄稼伙计，对生活永远怀有包容！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部分家都缺吃少穿。穿的歪好不打紧，要命的是肚子饿得人头昏眼花，身上浮肿。稷山人在那个年月也都是挨饿受罪。为了糊口，人们绞尽脑汁，把红薯面、红
薯叶、柿子叶、萝卜缨、野菜等能入口的东西，加到面里蒸成馍，混着填肚子。用高粱面、玉米面、麦面混合一起所蒸的馍，还是条件较好的人家才能吃着。

直到今天，稷山人的早餐，喝滚水泡馍的还为数不少。清早起来，喝一口泡泡馍，咬口葱或咬口咸菜，最奢侈的泡泡馍就是先用开水冲个鸡蛋，再泡馍块。一碗泡泡馍吃得人额头上微
微冒汗，肚子舒服，浑身舒坦。

要想吃好，有馍才饱。稷山人一日三餐离不了馍，只有吃馍，肚子才耐饿，浑身才有劲。

过去家家户户自己蒸馍。蒸馍时，大盔里倒上面粉，把适量的酵子加在面粉里，慢慢地倒着温水，搅拌，揉和，而后让面团发徐。从大盔里拿出发虚的面团，放在案板上，狠劲地反复
揉，增加韧劲，揉得光滑如玉一般，搓成胳膊粗的面条，切成拳头大的剂子，再一个个揉成馍状，放炕上捂住，等再次发虚后，就可搭锅头上蒸了。灶膛内或碳或柴，用风匣扇着熊熊
大火，蒸出的浓浓馍香味散发邻里。

过去没有钟表，等锅圈出了蒸汽，点四指长的香，香燃尽，锅内的馍也就熟了。

或许各家的酵子没有个统一标准，因此，蒸出的馍味，千奇百味，各不相同。不像现在用发酵粉，蒸出的馍一个口味，吃多了倒胃。所以，有条件的话，还是用老酵子发酵蒸馍，才能
蒸出传统馍的面香。

稷山人有句俗话：有事就有馍，有馍就有事。过什么事，就要蒸什么样的馍，不能乱吃。娶媳妇嫁女，要蒸龙凤馍、枣糕馍、角子馍、馄饨馍。祭祀则要蒸十二生肖馍、戏剧人物馍、
食馍；做寿要蒸大寿桃馍；做满月就要蒸老虎馍、谷卷馍；走麦罢要拿花馍、白圆馍；七月十五要蒸人人馍；上坟要蒸子福、莲藕馍、老虎馍；过年要蒸好多的枣花馍、猪羊馍等，更
是巧妇们大展身手的时节，谁家的馍蒸的美，一家人脸上都有光。稷山各式各样的馍，据说有数百种，有着鲜明的地方特色，我所见的稷山花馍，造型夸张生动，用色讲究，明快大
方，风格粗犷，朴实雅拙，欣赏之余，又能做美食享用。 

一方馍馍养一方人。稷山人过去出远门，必备一个馍布袋，馍歪馍好总是贴心食，装得满满地心里才踏实。其实，现在出远门带馍的大有人在，全国劳模名医杨文水每去外地，都带家
里馍，哪怕吃山珍海味，回到驻地总要咬几口馍，肚子才舒服。

1990年我在广西大学进修期间，为吃馍，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在南宁市大街小巷寻找卖馍的，始终没找见，为吃一块馍差点崩溃。好在校门口有家小笼包子店，一礼拜就在那吃七八回
包子，把包子当作馍解解馋。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个稷山人去广州做生意，赔了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幸好临走拿的馍多，想了想，把馍晒干后，磨成粉状，包在纸裹裹，当祖传胃药卖，你别说，喝了的人都
觉得胃病好了，比三九胃泰还灵，小赚了一点钱，总算回到了稷山。稷山人与馍的故事忒多，下回再讲。

吃馍，对稷山人来说，是一种情趣，是别样的幸福。稷山人离了馍，还真不行！

文/杨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