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_散文_程根茂

2022年10月9日（农历九月十四），是我母亲去世的四七祭日，母亲在世时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我眼前，不由得回忆起母亲平凡而伟大的一生······

母亲生不逢时，过早地承担起家庭重担。

我母亲生于战火纷飞的1934年，少年时期，我舅舅被抓壮丁，姨妈一次生病发高烧，家庭贫寒再加上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没能及时医治，致使姨妈落下终身残疾。苦难年代磨练了母亲从小不畏艰难的刚强性格。洗衣做饭，粗活细活不在话下，纺花织布样样精通。母亲十几岁幼小的肩上就过早地承担起家庭重担，既要干家务，还要带妹妹，农忙时，还要与外祖父外祖母一起披星戴月、挥汗如雨地去地里干活，但她从不叫苦叫累。

母亲克勤克俭，夫唱妇随，家业昌盛，是父亲的贤内助。

母亲嫁给父亲后，含辛茹苦，先后养育我们儿女六人。在那个极其艰苦的60年代,要维持一大家人的生活，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但母亲和父亲凭着“勤俭”二字，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一家人不缺吃不缺穿，还供我们姐弟六人念书上学。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胜利召开，带来了改革的春风，父亲凭着会木匠的手艺，农闲之余给别人盖房挣钱，补贴家用。后来又看准农业包产到户后，家家都有牲口，都需要铡草料，急需经营铡墩这一商机。父亲又开始生产销售铡墩。从原料的采购到加工成品，再到产品的销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母亲更是不甘落后，搞好家里后勤工作，当好贤内助，忙完地里的又忙家里的，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六个子女个个知书达理，都得到了当时最好的教育。在那个清苦的年代，为了不影响白天下地劳动，记事起，总记得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缝补补，好多次我们几个还在做着美梦，母亲已经蒸出热气腾腾蒸一锅雪白的馒头，起早贪黑这个词用来形容母亲再好不过了。一年到头，母亲总要给儿女们置办新袄新裤，新鞋新袜，穿戴整齐过新年。而母亲总是把旧衣服洗一洗，又对凑一年。父亲有时对我们姊妹几个发脾气，母亲总是劝父亲消消气，劝了大的劝小的，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

母亲温柔贤惠，性格坚强，从不想麻烦子女。

记得1998年腊月二十五下午，父亲突发脑出血，母亲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喊叫同在一个村的大哥大姐他们，而是到村北边一户家里买麻花，说父亲吃一些麻花也许病情会减轻，期间，母亲发生过眼前一黑啥也看不见的情况，母亲坐在路边稍息片刻，又急急忙忙往家赶，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后来，母亲在二姐家帮忙拣枣，二姐发现母亲看不清东西，视力可能有问题，打电话告诉我。我领着母亲到县医院眼科检查，才发现母亲双眼都患有青光眼白内障，需要手术。第一次手术没有成功，导致双眼失明，门口大伯大妈叔叔婶婶等各位邻居来家看望，母亲没有出现烦躁的情绪，反而淡淡地说道，看不见就黑摸，反正年龄也不小了，听天由命吧。其实不是母亲不想看病，而是不想让子女们多花钱。后来又在运城市中心医院眼科进行了二次手术，才使得母亲重见光明。

父亲去世后，母亲10多年一直一个人在老屋生活，身在老屋，心系儿女。每次我回家看望母亲，母亲总是嘘寒问暖：吃过饭没有，你想吃啥饭我给你做，临走时，还要让拿这拿那，大包小包总要塞满，唯恐我们在外受委屈；提醒天黑之前必须走，说什么好黑夜不如烂白天，怕我们晚上光线不好，在路上不安全。

记得有一年回家过年，母亲知道我有腰间盘突出的毛病，怕我着凉，非要让我睡在火后头角（炕上最暖和的地方）不可；还清楚记得那年我儿子高考结束后，回家和母亲说起高考作文题的事，那是一道关于猫吃鱼还是逮老鼠的话题作文，我问母亲猫是吃现成的鱼还是逮老鼠，母亲不假思索地说，吃鱼那是坐享其成，不劳动不奋斗的表现，当然是逮老鼠，因为那是猫的本职工作。

农忙时节，母亲还不时帮哥姐他们家干些拨拨玉米皮、拣拣枣之类的农活。直到最近几年视力减退，身体每况愈下，才跟我们一块生活。母亲的一言一行，都给我们留下深深的印象。

自去年冬天开始，明显感觉母亲身体大不如前，生活不能自理。吃饭走不到饭桌前，自己一个人吃不到嘴里，甚至不知道大小便，所有这些母亲从来不给我们说。我妻子吴萍一日三餐饭做好后，扶着母亲到桌前，喂母亲一口一口吃。长时间观察发现，母亲坐立不安、乱走乱动的时候，可能就是有情况，不是大便就是小便，这时我们便扶着母亲上厕所。所以母亲在我家待的日子，家里面比较干净卫生。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人有旦夕祸福。今年春节，母亲半夜下床方便时，发生了骨折。不管有多疼痛，母亲都不吭一声，硬是靠着止疼片，靠着大哥大嫂姐姐们的精心伺候，腿部红肿才慢慢消退。

在母亲卧床的多半年时间里，饿了也不喊叫吃，渴了也不喊叫喝，哪里难受也不告诉我们，一切都是自己默默承受。

母亲孝敬老人，团结邻里，与人为善，为我们做出了好榜样。

记得奶奶在世时，婆媳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争吵和不愉快的事，母亲非常孝敬奶奶。母亲与邻居和睦相处，还经常帮衬亲戚朋友及有需要帮助的邻居，从不和左邻右舍发生口角。经常告诫我们，在单位要尊敬领导，团结同事，干好工作；在家要尊老爱幼，女人要对待婆家好，男人要对待丈人家好。凡事想开些，不和别人高声说话，有理不在言高。

我记得1990年毕业刚上班时，母亲郑重其事的给我说，你好好给人家教学，考上学不容易，有一份工作更不容易。没有高谈阔论，没有大道理，这普普通通一句话时时鞭策我、鼓励我，体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

·····

纸短情长，夜不能眠，谨以此文祭奠我亲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