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喜庆：我第一次“蹲牛棚”的故事(中）

我第一次“蹲牛棚”的故事(中）樊喜庆正式现场会那天，会议在公社召开，解财旺骑着他的破自行车去参加，我和秀章在村里敬候参观人员。据说王光照主任脱稿讲话，把解财旺美美地表扬了一番，讲到那匹红马时，说它原来“脊梁瘦的像刀子，尾（yí）巴瘦的像锥子”。我听了觉得王主任的话很可笑，马尾巴怎能像“锥子”呢？解老汉说，王还提到了我：“仁义村樊喜庆，大学生喂牲口，也是模范饲养员，今天没有来这里，待会儿到村里就能看见。”公社会完后，自然有一大批参观者来参观。那时的现场会很简单也很朴实，没有一条红绿标语，没有什么充气彩虹门，更没有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只能看到我们的马号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牲口个个膘肥肉胖，牲口的毛梳理地油光滑亮。我满以为这样就算完了，谁知这才是开头。后来隔三差五地全公社每个村的饲养员都分期分批不定时地来参观，可以说参观访问者络绎不绝。大约持续到文革初期。我们饲养场的内容也随时变化。一个是马号的每根柱子上都写了毛主席语录，最靠前的两句是：“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的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斗室”里张贴着我的书法作品，都是毛主席的诗词。

再说那头老牛的后半本。解财旺自恃是老牛的救命恩人，对它格外偏爱，谁也不准划（huǎi）挂着。老牛还能干点活，社员用它碾点玉米圪糁，但使用权在财旺手里。这条牛也有一套套索（方言“泡索”即牛轭），但没有用“有祥牛”的名字，而是改名“佘太君”。我觉得用原主人名字称呼不合适，再说，那还是私有制的残余，现在已经集体了。想不到这头老牛还会发情，而且劲头十足。于是我跟老汉商量：“伯伯，咱再让老牛生个牛犊吧！”“你这娃，胡来！你这不是要它的命哩嘛？”我知道准会碰壁。于是决定“曲线救国”。随即跟秀章老汉商量，王老汉非常赞成我的意见。可是，老牛站都站不住，怎么交配呀？王老汉说：“咱俩用一根粗椽抬着就能行。”某日，趁财旺不在场，我们先把种公牛（是玉太牛的后代）放开，然后用粗木椽抬着老牛，结果一配就中！后来老牛再也不叫唤啦，肯定怀孕啦。此后肚子越来越大，迟早会露馅，不如对他实话实说了。老汉听了“木已成舟”，只嗨了一声： “你这娃，真是胡来。要是生下没有奶咋办？”“只要能生下牛犊就有办法。”

再后来，眼看就要临盆啦，不过我已经胸有成竹。老牛有个女儿“尖角牛”也快生了。到时候让它同时奶两个牛犊。果然，尖角牛早几天，老牛一生下就把这个牛犊抱过来，开始还排斥，几天就顺啦。这位“大姐”对“小妹”视如己出。这时候解老汉不但没有怨言，而且对两个小牛犊特别喜欢，给它俩起了两个特殊的名字：“草上飞”“水上漂”。我们三个人，文化水平最低的就是解财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我问他，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名字？他说，过去蒲剧界有两个男旦角，就叫这个名字。我刚刚查“智能回答”说没有。不过，很可能有，只是名噪一时，没有成“家”而已。解财旺即使让他编造“谎言”，也不会编得这么高雅。我再用“智能回答”查昔日是否有个“龙吟子”？一查，也没有。可见网络材料不全。解放初期，河津县有个男小旦，艺名就叫“龙吟子”，名气很大。52年我们稷山中学三班有个河津同学，有些女人相，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龙吟子”。就在我第一次蹲牛棚期间，这头老牛寿终正寝。我们遵照解老汉的意见，对老牛施行了土葬。可以说这在仁义村的历史上是唯一没有“力尽刀尖死”的老牛，是畜类中享受最高葬礼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