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的丧事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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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津汾南一带，人去世后，安葬时打鼓敲锣，是葬礼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分。这种流传千年的情感表达，传说可以驱邪避鬼，保护死者灵魂不被恶灵干扰。传统风俗，具有深厚的文化背景和历史渊源，主要用于送别和超度逝者，安抚家属情绪，表达对生命的敬畏。对逝者的敬意和怀念，替代生者追思逝者，让亡灵升天，为后代祈福。丧事锣鼓通过多种不同的敲击方式，鼓、锣、铙、钹相互配合，错落有致，强弱分明，使得葬礼场面更加隆重，具有较强的仪式感和庄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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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村地处汾河南岸峨嵋岭下，为乡政府驻地所在村，是久负盛名的“鲁班之乡”。全村1157户、4300多口人，9个姓氏，分为东社、中社和西社。卫、杨、王三大姓氏占总户数93.2%，牛、孙、李、赵、张、温6个小姓占总户数6.8%，主要分布在西社、中社，东社也有一小部分。每年的锣鼓头共24人，挨门逐户，轮转更替，已形成惯例，属公共社会义务服务事项。每宗白事锣鼓头须义务服务两天（次），即出丧前一天下午的冲灵和次日上午的送葬。锣鼓头都十分自觉，按照约定俗成的时间、地点，集中起来奋力敲打，吸引不少村民和来往行人驻足观赏。

小梁村人口自然死亡率约千分之六，也即每年的白事有30宗左右，一旦人去世，总管（礼房）就安排专人起草讣告（引状），并安排孝子或近邻专人，逐户通知各个锣鼓头，每人分发一张讣告和一盒香烟，告知逝者姓名，哪天冲灵，哪天发葬。24个锣鼓头人，分别把讣告张贴到居民集中、固定显眼的地方，以告示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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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每个锣鼓头都把这项义务服务当做一件大事，格外敬事，热心服务，携带铜器，聚集一起尽力敲打，为逝者送行。如若男主人有事不能参加，女主人也要携带铜器到现场，供爱好者敲打。

过去人去世，大都是头期（七天）发葬，现已改为五天，第四天冲灵，第五天安葬，时间比以前紧凑了，人们也逐渐适应了这一改革。小梁村中心主大街东西长1400多米，与此相交有5条南北主巷道，村委会东西两侧巷道口，则为白事锣鼓群集中的主要敲打点。冲灵日下午三时许，锣鼓头们便汇集起来，开始了一遍一遍的敲打。四时多，所有男孝子，身穿孝服，手提孝棍，长子在前，依序排列，跟在乐队后面迎锣鼓。到达现场后，戴礼帽的陪人者与锣鼓头中一年长者先敬酒，表示谢意，然后三作揖，乐队吹几个牌子后，孝子在前，锣鼓、乐人随后，一路敲打来到逝者院中冲灵、众人进门后，先烧一道纸，全部人员磕头安慰逝者。孝男院中跪谢乡邻。即刻，冲灵的锣鼓声便一阵阵响彻院落上空，三个社三堂锣鼓，俩个鼓手敲打，敲打顺序是：逝者所在社为末，其余两个社在先。每敲完一堂锣鼓，孝子们都要依次到院中跪谢。接着，开始下一轮敲打。

锣鼓冲灵，意在给逝者灵魂开路。老人自然辞世，寿终正寝，回归天堂，去了极乐世界，是福气，是喜丧，从此再无牵挂，同时还要佑护在世亲人平平安安。如若非正常死亡，或意外伤亡，这种逝者的灵魂一时三刻到得不到轮回，打鼓锣鼓，意在请亡者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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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接着就是暖坨。在亲戚中按血缘关系，从近往远数够五姓或七姓人参加，由陪人领队，拿钢铣肩挑一棚盒，手提照明工具（马灯），由乐人吹打送出村。棚盒里放5个馍及香、表、酒、蜡烛和小笤帚。到达墓地后，孝子下到墓坨里，从窑内到窑外不留脚印，后退细心扫一遍。在墓坨门口收集一小堆黄土，和来者一并烧香、奠酒、磕头，然后原路返回。到家后，依照乡俗安排奠灵顺序。奠灵顺序一般为：一，阖村奠灵；二，男主孝；三，男性舅家，女性娘家、四，门婿；五，男亲戚祭薁；六，女主孝；七，女亲戚祭奠；八，男孝依次序；九，女孝依次序。如有同学会，战友会等要求祭奠，与死者同辈份在阖村奠灵之后安排，如与主孝同辈则在舅家或娘家后安排。整个奠灵过程，乐人须按孝子所点剧目演唱。以前比较繁索，奠完灵就深夜了，如今也大大简化了， 十点多即可结束。

暖坨，亦称暖穴、暖坑，在考古学中，坨字指代坟堆、坟头，这个风俗久久传承沿袭，寓意深刻。指孝子为去世老人打扫坟墓（阴间宿舍），赶走寒气，安慰逝者含笑九泉。彰显的是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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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的送葬，锣鼓头们仍要在前一日地点集中敲打，约十时许，所有男女孝子及亲戚迎灵车。抬桌上放置逝者遗像、纸课香马，陪人手提酒壶，与锣鼓头中一老者（若逝者为东社，则由西社一老年人。反之，若逝者为中社和西社，则由东社一老人）敬酒作揖，孝子跪谢后，乐队便在每个巷口吹几个牌子。东社的灵车停在街西头，中社、西社的灵车停在街东头。孝子们到达灵车前后，由女婿烧表，敬天地神灵。返回时，社家锣鼓、乐队在前，一路敲打至逝者家门前巷道口，不进院，仍不停地敲打。待灵车就位后，面向逝者遗像，烧纸课大香，孝子跪谢。陪人领孝子来到锣鼓群前叩谢，并请一锣一钹进院敲击，陪人孝子在院里点燃起灵纸，开始起灵，长子头顶券砖、次子怀抱纸盆，众青年踊跃将棺材抬出大门。孝子面向灵车，抱头痛哭。灵柩放好后，还要烧纸轿车，女性逝者，由娘家人烧，男性则由舅家人烧。烧完后，孝子再次跪谢。接着社家锣鼓在前，唢呐及其它助丧锣鼓随后。所有男女孝子及亲友紧随，纸幡、引魂幡、发罐和花圈纸扎等，一并装车送往墓地。一路上哀乐低迴，灵车缓慢行驶，巷人夹道送行，一直送出村口，直到灵车过去，锣鼓再次奋力敲打，大家目送灵车远去墓地，逝者入土为安，锣鼓头人一宗白事的服务就圆满结束，各自把铜器带回家保存，大鼓由拉鼓人送回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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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锣鼓除义务服务全村丧事外，还坚持每年正月十五到吕仙庙激情敲打，热闹红火，为全村人祈福纳祥，期盼一年风调雨顺，村民安康。小梁村的《民间锣鼓鼓谱》，是由热心人士王克龙编辑整理的，具有浓厚的传统文化特色。庄重、肃穆、深沉。分为套曲和路行曲。套曲分四节，即开头、第一节、第二节（短梆）、第三节（长梆）和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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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至今，小梁村都有一批批好热闹，热心公益服务的人，各社也重视敲锣打鼓人才的培养。中年、老年人中大鼓敲得好的人有四喜、卫中荣、卫德水、王克龙、王敬喜、杨泽娃、卫天庚等。

后起之秀年青人中，敲得好的有卫泽峰、卫建峰、卫晓辉、王刚、王有德、王玉锁、杨顺红、杨东等。辈辈传承丧事锣鼓这一民间习俗，就辈辈传承下来了。


王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