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之源与蒲州姬际可（字龙峰）

《倚山武论》

姬际可像

形意拳集哲学、医学、养生及民族文化于一体，积淀了中华武学民族文化的精髓，是我国优秀的武术拳种。其拳理融合了阴阳五行学说和仿生学原理，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与太极拳、八卦掌并称为我国三大内功拳，在中华武术史上占据重要的历史地位，并流传至日本、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武术无国界，在国外不仅有形意拳组织团体，还出版有学术刊物，为促进中外文化交流和增进国际友谊做出了突出贡献。

如此显赫的拳种是谁创立的？1985年9月，“北京·第一届中国武术资料挖掘整理大会”，经全国各地学者交流研讨，得出了“关于形意拳的创立，近十几年中，经黄新铭、吴殿科等学者考证，当属明朝末年山西蒲州人姬际可所创，已为多数形(心)意界同仁所认定”的结论。

高人指点，英雄出少年

山西永济尊村，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手抄本《姬氏族谱》四卷九世二十七丁中载：“际可，训次子，字龙峰，又号神枪。技勇绝伦，老年破流寇于村西，手歼渠魁，传艺河南，至今人以夫子事之。妻谢氏，六子：长甲杰、次甲偦、三甲伟、四甲傣、五甲侨、六甲侃。”《姬氏族谱》记载了形意拳始祖重大事件。

据姬氏后人传说，际可年少时，家中有土地二百余亩，羊二百余只，家道殷实，书香门第。其父姬训，字学古。在家为际可开办家塾，延师讲学。际可在家塾中学文习武，刻苦用功，聪慧过人，深得家长和教师的喜爱。

尊村“西滨黄流二里”。传说一个月夜，际可在村西黄河滩上练武正酣时，来了一个道貌仙风的白胡子老翁，他老人家认真地看了际可的演练后，摸着胡须笑眯眯地对际可说：“你练得还不错，只是眼睛还不够亮。你到池子里洗洗就好了。”际可听了老翁的话，便到河边积水湾里洗了洗眼睛。洗完回头一看，偌大的河滩上老翁竟无影无踪。际可疑是高人指点，暗记于心，从此，练拳之前必先洗眼。

天长日久，姬际可的手眼身法步浑然一体，两眼炯炯有神。特别是他练的大枪术，更是出神入化，造诣独精。他常常骑马奔驰在村中巷道里，边骑边用枪端点刺屋檐下外露的椽头（每间十二三根，两椽间隔8寸左右），竟无一漏过，人称“飞马点椽术”，可见其用枪之快速、准确。此遗迹一直保存至1959年，因处于黄河三门峡水库工程淹没区，村子搬迁时才拆除。

甲申（1644年）之变，清王朝入主中原，各地反清斗争此起彼伏，烽火不断。际可虽已届中年，由于受过封建正统教育，骨子里有着强烈的忠明反清理想抱负，总想联络组织各地反清志士，共图复明大业。民间传言，他向北联络太原傅山，向南联络江苏顾炎武。长治一带还流传他组织义军练兵等，但均无可靠资料。不过他到河南少林寺确实不虚。

少林传艺，观鸡悟真谛

相传，姬际可到河南后，听说各路反清志士云集少林寺，便欣然前往。在少林寺，姬际可表演了大枪术，得到了少林寺僧人和各地豪杰的认可，并留在少林寺传授枪术。

传说姬际可在少林寺任教10年（一说是12年），这就为他创立拳种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有一天，姬际可正在认真读书，两只雄鸡搏斗引起了他的注意，心想：何不根据各种动物之长独创新意？于是，他参照少林寺当时盛行的龙、虎、豹、蛇、鹤五拳创立了新的拳种，概括为：鸡腿、鹰捉、龙身、熊膀、虎抱头、雷声，前后各六势，“一势变为十二势，十二势仍归一势”。其拳理为“以心之发动曰意，意之所向为拳”。其特点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肩与胯合。”此乃姬际可独创的“心意六合拳”。从学者甚多，后人得其真传者以河南马学礼、山西戴隆邦为最，此是后话。

因姬际可创立拳种，功显武林，少林寺内为他刻碑留名。1922年，际可后人姬氏二十世孙姬廉让到河南贩棉花，路过少林寺，见到有关姬际可的碑文与画像，他声明自己是姬际可后代，受到少林寺僧人的热情款待。

姬际可居少林寺10年之久，眼看清军节节胜利，复明已成泡影，晚年后返回故里，以“求志堂”为名，创办学馆，授徒传艺，教诲子孙。据学者崔虎刚考证，其弟子有400人之多。其侄姬运亨从学后，参加山西乡试，中“顺治乙酉科第二十七名”武举。其高足弟子曹继武，高中康熙癸酉科（1693年）联甲三元武试状元，官至陕西靖远卫副将，再后任兴安总兵。

2014年，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影印发行了崔虎刚先生收藏的咸丰元年（1850年）《倚山武论》手抄本。该手抄本是姬际可“求志堂”讲学的原著，由受业门生武光（字子明）、王际温（字子和）、何曰谟（字显哉）三人共同校订。它佐证了历史上心意拳、形意拳等保存下来的大量武学资料同根同源的脉络关系。

传说姬际可已到垂暮之年，有一天，黄河西岸来了一群土匪抢劫尊村。紧急时刻，姬际可精神抖擞，率众抵抗，“手歼渠魁”，杀死了土匪头子，余匪望风而逃。姬际可此举保卫了家乡，得到了乡亲们的赞扬。

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82岁的姬际可寿终正寝，葬入祖茔。后人尊为“武士爷”，在村中“奉先堂”画像供奉，画像两边有对联一副：

创业本艰难要留好样于子孙；

守成非容易不可负惭于祖宗。

姬氏后人每年逢重要节日都会到“奉先堂”进香祭拜，一直延续二百余年，并且传下了“练身保家园，得会际可拳”的遗训。

追根溯源，形意出蒲坂

木有本，水有源。拳自际可，源出蒲州。形意拳缘何出自永济尊村姬氏际可，笔者认为其原因有三：

一是地理与民风条件。古蒲州“控据关河，山川要会”，为畿辅重镇，军事要地。这里山川形胜，交通发达，历史上战火频仍，匪患不绝，故民风剽悍，素有“练拳（习武）保家园”的传统。这就为形意拳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独特的自然条件和社会基础。

二是社会与历史条件。甲申后，清朝入主中原，对汉人实行残酷的压迫和剥削，“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导致民族矛盾激化。各地“反清复明”的斗争此起彼伏，数十年未曾止息。当时正值中年的姬际可也投身其间，栖身少林寺十余年而理想破灭。当他意识到“若太平之日，刀兵鞘伏，倘遇不测，将何以御之哉……于是将枪法为拳法，会其理为一本，通其形于万殊，名其拳曰六合。”（王子诚《拳论疑序》）这是姬际可创拳的动机。形意拳与先后出现的太极拳、八卦掌等，均属于同一时代产物，说明在明末清初，社会和历史条件孕育了中国武术特别是拳术。

三是自身素质条件。王羲之论书法时说：“夫书者，玄妙之技也，非通人君子不可得而述之。”此乃一语道破天机。拳术也是如此，它是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没有理论则无灵魂，没有实践则理论不能成立，而姬际可正好具备了以上条件。

据传，姬际可出生在一个殷实富足的书香之家，父亲为他创办家塾，延师学习，因其聪慧好学，刻苦努力，儒释道文化集一身，文成举人，武有童子功。中年在少林寺教练大枪术，使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扎实的文武功底创拳和实践。

以上三条构成了天时、地利、人和，水到渠成，便产生了举世无双、堪称绝艺的形意拳术。

近年来，以“传承根祖文化、弘扬形意精神”为宗旨的永济市形意拳研究会，托起了光大形意文化，创建康养永济的全民健身活动在形意故里掀起热潮，得到长足发展。以柳园、舜帝山公园、蒲州镇、韩阳镇等为阵地，每天清晨参加习练者逾百余人。研究会多次组织代表队，参加省内外形意拳比赛和文化交流。

姬际可之所以世代受人尊重，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具有“保家卫国”的家国情怀和担当意识。姬际可所处的时代已成历史，但保家卫国的优良传统仍需大力继承、发扬光大。


曹中义/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