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吐槽|从《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看沈志华的学风——偏见领先，成见为纲

来源：红歌会网   作者：长河红阳
原标题：从《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看沈志华的学风——偏见领先，成见为纲

　　做历史研究，应以史料为本，由史实得史识是正道。但是，就是有某位“专业史学研究者”罔顾史实，以自己的偏见、成见引导自己的史学“研究”频发怪声，把纯正的学问指向了不良的方向。近两天翻看冷战史/朝战史专业人士沈志华先生的力作《毛泽东、斯大林与朝鲜战争》(广东人民出版社2013年2月第3版)，就有这个感觉，震惊连着震惊，由不得就写下面这些话。
　　在该书第四章——的最末尾出，有这么一句话，一个“卓识”：
　　【在战争进入做危急的关头，拯救朝鲜、保卫苏联远东安全的责任就这样落在了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的肩上】
　　这句话前边的章节中，沈志华反复地讲说他的史料塑造了一个1950年中国出兵朝鲜的大背景：朝鲜要统一，对南朝鲜一方有进攻欲望;斯大林因为与中国缔结同盟条约时做了让步，失去了东北的旅大，所以谋求在南朝鲜那一边找一个深水不冻港。两下里一拍即合，背着中国制定了与南朝鲜开打的计划并付诸实施。但是，他们错估了美国干涉的决心，而且，更由于金日成不听中国的预警，疏于防范，被美军在半岛蜂腰部实施登陆，截断了绝大部分部队的归路，全军覆没，战局逆转，朝鲜半岛处于鱼烂不可收拾境地。在此情况下中国出兵朝鲜半岛，也就被沈志华的“卓识”认为是“拯救朝鲜，保卫苏联远东安全”。
　　因美军介入朝鲜半岛战事，导致半岛局势鱼烂，不利于金日成政权，同时也构成了对中国东北边境的巨大威胁，所以，中国出兵主要的目的就是解除这个威胁，把“国防线”尽量在朝鲜半岛上前推。这才是中国出兵的主要目的。但是这个主要目的在沈志华上面那句话里却被刻意无视了，这是在做学问么?!
　　“拯救朝鲜、保卫苏联远东安全”，从中国出兵朝鲜的附带作用上看是没错的，完全正确的。客观上，中国出兵朝鲜就起到了拯救朝鲜、护卫苏远东安全的作用，但是，这要特别强调，这是中国出兵朝鲜“保家卫国”的主旨的两个附带作用。这个必须强调清楚。可是，在该书本章的全篇的语境里，中国出兵朝鲜只是为了如上两个目标，绝对的让人震惊。这个沈志华的学问做的真够奇葩的!
　　如果按照沈志华设定的语境，以及其中的逻辑，我们可以认为“古巴导弹危机”中，美国甘冒打世界核大战的危险和苏联对峙，就可以解读成为了古巴的安全，为了墨西哥的安全，乃至于整个加勒比海众小国的安全。与苏联对峙的目的里全然没有为自己安全考虑的因素。美国学雷锋?
　　美国当然不会学雷锋，不为自己安全考虑为他国奔忙;同理，智慧远高于肯尼迪的毛泽东会在1950年仅仅为苏联远东和朝鲜政权的安全出兵朝鲜?
　　中国与朝鲜唇亡齿寒的道理，从唐朝打击日本开始就为中国人共知，明朝抗倭援朝、清朝出兵朝鲜与日本打甲午战争，都是如此共识，哪怕1950年前后多了苏联这个因素，多了美苏争霸这个大的国际背景，这样的共识都是铁一般的定律，有没有什么俄罗斯的解密档案“揭秘”，有没有沈志华的解读都是这个道理!
　　不过呢，有了俄罗斯解密档案的沈志华先生就是有非凡之处，在本章第二节“中国出兵朝鲜决策的曲折过程”中，归纳出毛泽东四个出兵朝鲜的原因给他的那句“卓识(?)”助阵
　　【第一，根据国际分工为社会主义阵营承担的责任。第二，由台湾问题引发出对抗美国的革命激情。第三，对中国边境安全和主权完整受到威胁的忧虑。第四，维护中苏同盟的正略态势以保障中共政权的稳固。】
　　以上四个原因，各有篇幅长短不一的文字做了解说。在这四个原因中，“根据国际分工为社会主义阵营承担的责任”放在了第一位，而把“对中国边境安全和主权完整受到威胁的忧虑”放在了比较靠后的第三项位置。而那个“根据国际分工为社会主义阵营承担的责任”按照沈志华的叙述，乃是斯大林这个“革命领袖”分派给毛泽东领导的中国共产党的任务。那么沈志华的学问里，他认为毛泽东对于国家安全和主权完整代表的国家利益是有考虑，但是绝对不是排位第一的，是不受重视的，是不如斯大林指派的任务——“为社会主义阵营承担的责任”重要的。这样，按照沈志华对“出兵原因”的排序里就隐含着这样一个结论：我们的开国领袖并不是一个纯然、合格的爱国者，他领导的中共也不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组成的领导集体，甘愿为苏联人驱策指使。
　　这就是在污蔑!
　　因为细看了相关的两个章节，通读了全书，也找不出任何史料证据能证明毛泽东把斯大林委派的“责任”看得比中国的国家安全利益还要高。真找不出这样的史料证据!反倒是不止一次的看到毛泽东对金日成承诺，在台湾解放之后给予他统一朝鲜半岛的帮助。这明明白白地说，把自家的事情办好，再说对外的责任。这是沈志华把“根据国际分工为社会主义阵营承担的责任”放在毛泽东出兵朝鲜的第一考虑原因的根据么?
　　如果毛泽东那么看重斯大林的安排，为什么会在抗战最艰苦的时期，很指望苏联援助的时候，却要在延安开展声势浩大的“整风”，把苏联对中国共产党的说教驱逐出去?为什么要把代表苏联利益的王明教条主义错误思想驱逐出去?从苏联回来的王明，高喊“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但是从斯大林把几乎所有援华抗日的物资都交给蒋记民国看，斯大林把这个“统一战线的领导者”就看成了蒋介石了!那么，毛泽东驱逐王明，就代表斯大林的说教、指令对毛泽东和他领导的中共不是什么遵而勿失“圣旨”!听与不听完全看是否有利于中国人的利益!中共在抗战时期的最高指导原则中，有“独立自主”这一条!什么意思，沈志华先生，你不清楚?!斯大林指派的什么“根据国际分工为社会主义阵营承担的责任”根本不是毛泽东出兵朝鲜的排位第一的原因!为什么毛泽东会拒绝国共内战最后阶段，由斯大林推动的图谋在中国搞“南北朝”的“国共和谈”?为什么去苏联与斯大林争回被蒋介石出卖的中国东北权益?内中原因从驱逐王明教条主义错误就看得清楚。
　　不过对于从斯大林那里争回中国的东北权益，沈志华下了楔子。这个楔子就下在第四条——“维护中苏同盟的正略态势以保障中共政权的稳固”里。他是这样说的
　　【中国共产党刚刚建立的是一个经过多年战乱洗劫的贫穷落后的国家，国内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国外是帝国主义的敌视和压迫，再加上蒋介石虎视眈眈，伺机反攻大陆，新政权的巩固自然是中国的第一要务。所以毛泽东常说，夺取全国政权，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中国共产党擅长组织农民发动土改，发动武装斗争，鼓动社会舆论，但是完全没有从事经济建设和管理城市的经验，更没有登上过国际舞台。因此，无论是对内发展经济，稳定社会，还是对外开展国际斗争，抵御帝国主义侵略，新中国必须借助社会主义苏联的力量，这是毛泽东决定与苏联结成同盟的政治基础，也是新生政权得以巩固的基本条件。然而，为了维护中国的民族利益和国家主权，在全国民众面前树立起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的高大形象，毛泽东不得不在与苏联缔结同盟的谈判中与斯大林进行顽强的争斗。】
　　从这段话里，毛泽东和斯大林力争国权就证明他就是一个坚定地，纯然的爱国者。然而，沈志华对毛泽东与斯大林为争国权进行的斗争的叙述中打下了一个楔子——“不得不”，事出无奈哦。无论这个“不得不”，是否符合历史真相，争回国权本身就是无可置疑的爱国行动!爱国是见诸于行事的事情!这就证明，毛泽东并没有把斯大林的什么安排放在中国的国家利益之前!
　　不过沈志华为了强调这个“不得不”，紧跟着又扯了一个尾巴，继续纠缠质疑毛泽东的爱国心，否认毛泽东把爱国，把中国利益的考量放在出兵原因的第一位：
　　【如前文所说，斯大林在被迫作出重大让步的同时，也对毛泽东和他的新中国产生了极大的疑虑和担忧。斯大林最初阻止中国出兵，后来又在出动苏联空军的问题上一再退缩，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毛泽东和中国不信任，他要揣摩毛泽东的真实意图，谨慎采取对策。对于这一点，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毛泽东心知肚明。他在国共和谈及中苏同盟条约的问题上，已经两次顶撞斯大林，如果这时再次违背莫斯科的意愿，拒绝赴朝作战，则必将失去斯大林的信任……于是，在斯大林明确表示苏联不会出动空军协助中国军队赴朝作战的最后关头，毛泽东就面临这一种命运攸关的选择。但是，他只能选择出兵，否则，刚刚缔结中苏同盟条约就可能成为一张废纸，新中国所指望的经济援助和安全保障也不会如期到来。先前中国已经与美国决裂，现在又要得罪苏联，其结果必然会给中共刚刚建立的政权带来极大威胁。】
　　这段话比较长，但是中心思想是在转磨磨，不去朝鲜参战会得罪苏联，就没有苏联日后的经济援助。这段话着重强调不出兵斯大林不会照着“中苏同盟条约”给予中国经济建设援助。而且还强调早先还得罪了美国。得罪了两个大国那么新中国没办法维持。这样的转磨磨貌似有理，但是沈志华根本就不明白，或者说他还是在刻意无视中朝之间“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中国不去支援朝鲜，首先的结果就是美军陈兵鸭绿江边，苏联再以“中苏同盟”的名义派重兵屯扎东北，(他在中国出兵朝鲜的第三条原因——“对中国边境安全和主权完整受到威胁的忧虑”中倒是说过了)东北未必是中国的了，而且还累及华北暴露在美苏的兵锋之下，北半个中国都没有安宁的时候!再加上台湾的蒋介石也不会坐视这样的机会，也会图谋反攻大陆，那么，新中国面临的危局不是什么和平建设问题了，乃是怎么样在美苏虎视眈眈的前提下重打内战!中国有余暇开展经济建设么?这个时候还顾得上用苏联的什么援助搞建设么?苏联的经济援助管什么用!他用苏联援助为依据所说的毛泽东出兵的第四条理由，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存在的假设!
　　在沈志华归纳出的四个出兵朝鲜的原因中，第一项和第四项都是在强调苏联、社会主义阵营的因素，也就是说，中国出兵朝鲜看重的是中国之外的因素，而把民族、国家利益看得不甚重要。这样的诉说只为论证，毛泽东和他领导的中共，在爱国上，表现很不佳!但是它的论说根据，哪一个都不靠谱。
　　这样的做学问，相当的不端正!
　　当然，沈志华做学问虽然不端正，可是也还不至于敢完全无视毛泽东对国家安全的考量。所以，他把这个考量放在了第三个出兵的原因上——“对中国边境安全和主权完整受到威胁的忧虑”。但是，在这个第三原因中，沈志华又下了楔子，具体的文字如下：
　　【现在的史料表明，在联合国军向鸭绿江挺进时，美国的确没有任何侵犯中国的意图。早在8月25日，那是联合国军在朝鲜挣节节败退，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制定的文件(NSC73/4)就规定，战争必须限制在朝鲜范围之内。无论中共不对是有组织地公开投入朝鲜战争，还是进攻台湾、澎湖列岛或印度支那，都不要使美国军队卷入一场与共产党中共的全面战争。(注释出处FRUS,1950，Vol,7,pp383-389)为此，美国政府多次否决了麦克·阿瑟将军关于封锁和轰炸中国的提议(注释出处，参见Dean Acheson, Present at the creation: My Years in the State Department, New York: W. W .Norton & Company, Inc. , 1969, pp. 514-517)】
　　沈志华氏用的这两个文字材料就是楔子，就是证明美国人不打算侵略中国的史料证据——美国人对中国是有善意的啊!这两个史料的作用除了给美国人洗地，尽量为美国人的“善意”张目之外，还要证明毛泽东出兵朝鲜错了——出兵朝鲜的结果只是为美国要针对的朝鲜和朝鲜背后的苏联做“挡风的墙”。
　　这两个材料我不可能看到，所以无力辨别真伪。不过假使退一万步讲，真有这些材料，且是真的，那么，这两份材料中的“善意”在当时——1950年美军登陆仁川之后传达给中国人了么?这两份写满了美国人不侵略中国，写满了不针对中国采取敌对行动的“善意”的文件被中国人看到了么?可能被中国人看到么?尤其是后面一份材料，面世的时间在1969年，那么，1969年才被人所知的材料无论上面的“善意”有多好多饱满，不被1950年的中国人知道，那就是没有!我没有看到你那写满善意的材料，那么，我就只能根据你的军事行动的方向和速度，运用我的军事斗争的经验来判定你对我有敌意，我就要有相应的对策强硬回击你!这很应该!
　　而且，美国是否有侵略中国的意图，中国人有自己的红线——美军不得越过三八线，触及了这个红线，那我就不能客气了!而且这个红线中国也明白的昭告天下了，而并非什么外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档案”。
　　沈志华氏，用两份1950年中国人不可能知道的材料来证明美国人的善意，来指责中国的决策者误解美国人的“善意”，这是在做学问么?!
　　在美军猖狂向北追击朝鲜军队的时候，美国人的航空炸弹落在了我国的安东，这就是轰炸，就是侵略!对这个事情，沈志华氏有话说
　　【至于1950年8-9月美国飞机对安东的扫射和轰炸，很可能就是偶然事件。笔者曾对时任安东市委书记的高扬进行采访，得到的回答是，在中国出兵之前，落在安东市的炸弹只有一两个。】
　　看，先用美国材料说，美国人没打算侵略中国，再无视事实，一两个炸弹落地，偶然!还是美国人好么!炸弹落在中国这样一个史实，与美国史料中的指令有了冲突，那么，作为一个治学严谨的史学工作者，是要中国被轰炸的史实屈从美国史料里的指令被无视、被“偶然”，还是应该以发生的史实为依据，认定美国史料里的指令乃是不具有任何命令权威的具文，继而认定这样的具文不足以阻止麦克·阿瑟们对中国的敌对军事行动，导致了对中国的侵略?这是考究一个专业的史学工作者最基本的门槛素质，可惜，在这个门槛高度前，沈志华的尺寸严重不足!
　　不管一个还是两个，只要是炸弹落地在中国，就是侵略!一样的炸弹落在美国一个试试?
　　我再提“古巴导弹危机”，导弹没有打在美国，苏联导弹落户古巴，还没在美国边境上安家，古巴和苏联愿打愿挨，美国人为什么急死败活不容不让?放在沈志华氏的这本书里按着沈志华的逻辑应该有什么样的解读?
　　沈志华用他的什么档案，什么文件在毛泽东出兵朝鲜的理由上反反复复的推磨，无非是想说毛泽东出兵，苏联的原因占了大部，毛泽东不是一个纯然的爱国者;1950年美国人并没有对中国有侵略的野心，进而推出结论：中国出兵朝鲜只是被苏联和朝鲜所迫!中国出兵朝鲜只是为保卫朝鲜和苏联远东流血，这个仗冤枉!没必要!支持他论点的，不过是他对他那些“档案”的“解读”。可是我们需要清楚，无论千般档案，万般史料，中国与朝鲜，就是唇亡齿寒。侵华日军给我们的教训够深，尸山血海的历史给我们一个教训——为了我们的国家安全，中国必须全力阻止任何东亚大陆之外的强国在朝鲜半岛上独占横行!中国出兵朝鲜，只这一个条件够了，其他的，都靠后!
　　中国人不接受任何“档案”包裹的毒药给我们下毒!
　　沈志华的“档案”，以及对“档案”的解读虽然居心可疑，但是，他的“治学理念”在他上述的言语中也尽显无遗：
　　首先把毛泽东认定为一个爱国心不强烈的人;接着认定斯大林苏联对他的影响巨大，而后再认定美国是一个对中国绝无侵略恶意善良国家，最后再推论出，听苏联出兵朝鲜与美国为敌乃是毛泽东的不智。最后以此为骨架，用他淘来的“档案”为他的认定“骨架”上粘贴零碎。这就是沈志华的学风，治学的套路。这样的学风/治学套路可以这样归纳——“偏见领先、成见为纲”!他的学问套路根本不是“史料当头”!用这样的套路搞学问的“大家”并不少见，堪为典型者就是“民国范儿”里的一杆旗——陈寅恪。他对曹操的污蔑以及对东汉末年世家大族(士大夫阶层)的辩护就堪为模板，而最终用意是有所指的!陈寅恪的指向是以下犯上的推翻满清的“革命”，而这位沈志华氏的指向呢?对毛泽东爱国心的指斥与贬损，以及对美国善意的张扬是什么指向，这个不言自明。但是，用所谓的“档案”、史料做包装，层层包裹起来的用心也很能迷惑一些人，所以，不得不明白指出!
　　沈志华到底是不是在做学问?他的“学风”能做学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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