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邂逅之后

邂逅之后

□梁冬

人的一生有多少邂逅？怕谁也记不清。不过，每个人总会有一段邂逅，久久难以忘怀。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星期天，我骑摩托车去城郊一居处造访。乡间路凹凸不平，我小心翼翼地行驶着，拐弯时，与一骑自行车的妇女狭路相逢。她后坐带着一小孩，一下连车带人倒在我的脚下。此时，我急刹车，车顺势也倒了。那妇女在惊呼，小孩在哭叫，我心一沉：糟了，闯祸了。

我赶忙扶起摩托车，把压在我车头下的小孩扶起来，小心地问：“碰上了没有？”孩子的母亲看了看孩子，急忙对我说：“没事，没事，人好着呢。”这时哭着的孩子张开嘴，血从嘴里流出来，一颗门牙掉了。我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几日前发生的一件类似事件。

也是一辆摩托车在街道上行驶，一个小孩突然从小巷里窜出来，由于路高低不平，小孩摔倒了。摩托车车主在离小孩两米远的地方就停了车，结果还是被家长拦住，到医院给孩子拍了片。孩子的家长还给孩子办了住院手续，让车主交了1000元押金。碰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现在，这事让我也摊上了。我正在愣神时，孩子的母亲把牙从地上捡起来，看着孩子的嘴自语道：“是上门牙。”我说把孩子带到医院看看，那母亲却把孩子嘴擦了擦，说：“孩子也该换牙了，没事。”我赶忙说：“真对不住你们。”这时只见她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土说：“我也有责任，我的路线不对，我慌了先倒在地的。”

我如释重负。不过那母亲越是谅解，我的心越是不安，不安的是我的鲁莽使孩子受了伤。那母亲如此冷静，不是把责任推给我，而是从自身上找问题。

这时，几个行人也围上来了，有的还以为要闹出事，不料，这番遭遇在谅解中化解了。我摸了摸口袋，只有50多元，全部掏出来给那位母亲，说：“我身上只有这点钱，先给孩子买点药。”她推过我的手：“这点事不用吃药，你快收起来吧！”说着便扶孩子上了车，离我而去。我追上去问：“你们家在哪，我去看看孩子。”那母亲头也不回，啥也没说。

多么大度、通情达理的妇女，我连她的名字、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我茫然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远去的身影，旁边一位中年人看出我的神情，说：“我认识她，前几年企业破产后，她已经下岗了，上有老下有小，靠她爱人一个月两千多元工资生活。”

我心一酸，掉下两行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