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竹爱：感恩母亲

感恩母亲

□郭竹爱

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到这个时候，我都特别想念母亲，每每回忆起来，心里还是酸酸的，脑海中曾经许多触动心灵的画面一幅又一幅。

母亲是外公外婆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宝贝疙瘩。听外婆说，只因外公和爷爷是生意上的至交，母亲和父亲才被订为娃娃亲。在父亲刚刚十四岁时，小姑才三岁，奶奶不幸得了大病，双手变形，所有家务不能做，就连自个儿吃饭都不能自理，手抓不住筷子、端不住碗。二十来岁的大姑嫁到离我村十八里路的村子，刚生下表哥，家里也是公婆、小姑子一大家人。爷爷急得没办法，只得找外公商量，想把母亲娶回家照顾奶奶，料理家务。

那时的母亲刚十五岁，外婆真是万万舍不得，心想母亲还是个孩子，长这么大，自己都舍不得使唤，怎能马上去侍奉婆婆料理家务呢？外公说，不会不能学吗？谁一生下来什么活都会吗？出于两家的关系，外公外婆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并且对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母亲到婆家后可不能和在娘家一样，人常说，早起三光（即炕光、院光、门前光），迟起三慌，手脚勤快，侍候好婆婆，不惹老人生气；与邻居们和睦相处，家里来了客人，要礼貌待人。总之，他们要求母亲做一个好媳妇，不会的东西，好好向公婆请教。

从此，母亲结束了在爹娘面前水来洗手、饭来张口、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虽然母亲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女儿，娇惯有加，但是在他们日常生活的影响下，母亲也十分好强，进入了新的环境，母亲像变了个人似的。听奶奶说，母亲当时每天天不明就起床把屋里院外打扫得一干二净；帮奶奶梳头洗脸穿衣服，整床叠被；在奶奶的指导下，烧火做饭，带小姑玩。时间不长，母亲就学会做简单的家常便饭，对爷爷奶奶孝顺有加。爷爷奶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常常在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面前夸赞说，母亲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他们老两口真是行大运哩！

1945年，母亲生下我，三年后生下弟弟。外婆为减轻母亲的负担，把我接到她家抚养，父亲则在爷爷的指导下，学着干农活儿。不幸的是1954年的冬天，爷爷因病去世，那年，父亲才二十六岁。说母亲是一位勤劳善良的普通农村妇女，是远远不够的，她不但有着中国女性特有的贤惠、质朴的传统美德，而且有着不流世俗的情怀和积极向上的精神。

1958年，她毫不犹豫地支持父亲上北山大炼钢铁，响应党的号召。当时，妹妹还在襁褓中，为了方便照顾奶奶，母亲不顾脏累，给生产队干起了喂养牲口的活，锄草、填圈，白天晚上都要把牲口喂好，只因那时生产队的活儿都要靠牲口来完成。队长文红伯见母亲太苦，派了永茂伯帮忙拉土、担水，这才减轻了母亲一些负担。由于母亲精心喂养，因此在每次评比牲口时，她都会得到社员代表的好评和队里干部的表扬。

记得当时农村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全家六七口人的衣服鞋袜都要靠母亲缝制，一年下来光鞋底就得纳几十双。收拾鞋底是个麻烦活儿，晚上母亲坐在如豆的煤油灯下，扯着长长的线绳“嗤~嗤”地纳鞋底。单鞋、棉鞋几十双，全靠母亲一针针一线线地做，有时为了赶活儿连轴转，眼睛熬得通红，手臂扯得酸疼。小姑到了出嫁的年龄，母亲又夜以继日地为小姑赶做嫁衣，那时没有缝纫机，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地缝制，风风光光地嫁了小姑。

奶奶逢人便说，如果不是母亲，她可活不到今天，更别说嫁女啦。小姑出嫁之后，奶奶竟奇迹般地能帮母亲烧火、纺线了。没布票，母亲就织土布，困难有困难的法子，反正母亲想尽一切办法，把一家老小都穿得暖暖和和。

在饥饿的年代里，家里多半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母亲常从地里挖些野菜，如春季的地儿菜、苜蓿，七八月的棉花叶、红薯叶，拌些面粉蒸熟，想着法儿让全家老小吃饱肚子。母亲十分节俭，家里的用具都十分破旧，就是舍不得扔掉，一件衣服都穿好长时间。家里的簸箕烂啦，她用布片糊住继续用，并说扔了怪可惜的。她常对我们姐弟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对奶奶、外公、外婆，虽然是土布，可常常是新新的、干干净净的。

对别人慷慨、对自己吝啬，是母亲最好的写照。如碰上寻馍馍的，母亲可是舍得，又给饭吃，又给衣穿，帮其渡过难关。母亲经常教导我们姊妹几个，“人活在世上要有善心，人在做天在看，总不能看着他人饿着肚子不管吧，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母亲向来乐于助人，那个年代，村里人嫁娶时要拿馄饨，母亲蒸馄饨可是“把式”。不论哪家有婚娶事，只要请母亲帮忙，她都是随叫随到。

因此，母亲的人缘特好。

母亲虽然没念过多少书，对子女也没有深奥的教诲，但她清清白白、崇尚道德，和睦邻里、任劳任怨，不向贫穷弯腰、不向命运低头，朴实的良知和朴素的传统美德，一直影响着我。她时时嘱咐我们姊妹几个“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母亲嘴耐心实，再苦再累也不言语，即使有什么难处、遇到什么委屈，都是默默忍受、强咽心头。有时身体不适，硬撑也不告诉我们，怕我们受麻烦。母亲容易满足，任何时候都毫无所求，总是说：好着哩、美着哩。

虽然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可母亲的一言一行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母亲慈祥的微笑不时地在我脑海里呈现，我好想好想我的母亲。感谢母亲，感谢母亲给我生命，感谢母亲对我的言传身教，感谢母亲半个世纪含辛茹苦、任劳任怨、身体力行，用真情和一生的心血，哺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