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漫天欢喜桐花开

漫天欢喜桐花开

□王娟

又到一年桐花开的时候了，每每这时我就会深深想念小时候的那条街，因为那条街的两旁开满了桐花。

从记事起，贯穿家乡县城中心的东西街，就站立着两排通直茁壮的桐树，树冠都伸展阔散成了伞的模样。

桐树是先开花后长叶子的。春夏交替之际，桐花努起花苞，紫的、粉的、淡紫的、淡粉的，每一枚花骨朵像一枚小铃铛，立在枝头。桐花开了，小铃铛变成了一个个小喇叭，一串串一簇簇开得那么张扬恣意，起风的时候，那一阵阵花香似乎弥漫了整座小城，甜津津的桐花香，真让人醉啊！

桐花很吸引孩子。上世纪70年代，零食可谓凤毛麟角，所以榆树上的榆钱，槐树上的槐花，当然还有桐树上的桐花，都成为我们这些小孩天然的、不用花钱的美食。几乎每一朵桐花蕊里，都有一股水灵灵、甜津津的蜜汁，让我们百吸不厌。吸完蜜汁，总不忘一只手捏住花喇叭口那头，从这头往里使劲吹足气，只听桐花“叭”的一声，我们就会比谁的爆声大。桐花还可以蒸着吃，把桐花的蒂揪掉后洗净，晾干水分，取适当的面粉拌匀上锅蒸熟，把捣好的蒜泥淋上醋，再用热油一泼，桐花蘸蒜泥，口感甜嫩嫩肉馕馕的，闻着香，吃着更香。

对于我们女娃娃来说，桐花还是千变万化的花环，去掉蒂用针线穿起来，戴在头上是花冠，戴在颈上是项链，戴在腕上是手链。一群女娃们相互帮忙打扮着，叽叽喳喳热闹着，蹦跳着、奔跑着，快乐可以装满整个院子、整条巷子、整条街。也有男娃们戴着花环搞怪扭捏着，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还有的男娃用长长的线把花蒂一个套一个穿起来，长长的一串拉在地上游走。那样子太像一条青蛇了，一不留神就会把胆小的女娃娃吓得乱叫，少不了一阵追跑撵打……

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桐树上落凤凰。”凤凰可是神鸟啊，都要落在桐树上，那桐树岂不是树中之王了！小时候一到桐花开，我就问妈妈：“妈妈，咱们家的桐树上什么时候落凤凰啊？”妈妈每一次都笑着说：“娟儿，你就是咱家的凤凰啊！”

桐花的花期很短，也就是一个星期，所以桐花开得时候热烈烂漫，像一顶顶大花伞，凋落时也是落英缤纷，满地桐花让你不忍心去落脚。

桐花渐落，褪去绚烂的花伞，桐叶渐生，撑起浓密的绿荫。桐花装点了暮春，桐叶遮凉了盛夏。

后来，我查找了桐花的花语，竟然有四种注解：一，漫天欢喜；二，情窦初开，对感情困惑而心绪不宁；三，单纯的幸福；四，不为自己求享乐，但愿众生皆离苦。

我还是更喜欢桐花的“漫天欢喜”和“单纯的幸福”，何尝不是呢？那童年的快乐、童年的欢欣，不正是漫天的欢喜和单纯的幸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