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青云：啭春

啭 春

□吉青云

春天不全是诗意，也有苍白黯淡非主流色调：天上挂着恹恹的太阳，草木沉寂，寒潮来袭，冷风嗖嗖……

教室里是另一重天地，孩子们捧着书本大声朗读，我在课桌间的过道徘徊巡视，暗暗惊异于穿着单薄的娃娃们散发的活力——青春时期总是积聚了太多热量，足以抵御外界的寒凉。

班里五十多名学生，教室显得有点狭小，讲台距学生课桌仅有一尺之遥，偶有“风吹草动”尽在“法眼”。娃娃们大致呈两极状：一类活泼好动学习上总要“讨价还价”，老想着外面的世界；一类沉稳有礼勤勉上进，基本能步调一致（这样的娃娃少得可怜）。在这两极间穿梭，需要良好的智慧、耐力与体力。从教多年后终于明白，教师是在学生的陪伴下成长并挖掘出了无限的潜能。

曾以为“爱”+“敬业”+“专业成长”就能适应一茬一茬的学生，现在一截细细的粉笔，让我感到了它的份量。我原是个多么内向不擅当众讲话的人，却能在春天复春天里坚守多年——原来这是能找到实现自我的最佳方式。流水的光阴中，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它是那么渺小，却在时间的涟漪里泛出点点欣喜。

累并快乐着，这是工作的常态，偶尔也有失落沮丧的小情绪袭来。有的娃娃精神状态欠佳，有的娃娃处不好同学关系，有的娃娃成绩总没有起色，这些小问题总在心头萦绕。当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的时候，心里一片灰暗，何况外界还有诸多不理解。包括家长在内的社会各界对我们寄予厚望，甚至以为我们无所不能。其实片面地将某些诸如教师、医生、警察的职业罩上神圣的光环，是多么错误的道德绑架。

光环下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个体，甚至他们身上也有难以克服的劣根性。我们有时会吐槽有时愤世，可一旦走上讲台，就是另一个样子了。教师的上班时间不是八小时，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有时在家里也挖地三尺想着学校的那点事儿，能以简单的敬业不敬业来衡量吗？很多同事放弃了陪伴自家孩子的机会，主动找时间无偿辅导学生，却对评模评优的事无动于衷——虚浮的光环于现实的教育毫无用处。真正对职业的热爱，其实与此无关。

走出教室，我看见一只鸟，欢叫着盘旋而过——听不懂它们的语言。我知道，我们已经告别了冬天，春天盈盈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