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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父亲
□任良杰
我的父亲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三,小名三片,笔名水明,享寿65岁。就像昨天他还端坐在老屋那个褪色的圈椅上,一眨眼,他离开我们已整整15年了。
我从小受父亲的书墨熏陶,痴迷书法,自成一体,师生艳羡。我在一公里外的西埝村读七年级时,当时临汾地区某县蒲剧团在该村唱戏。我在舞台后边转悠,巧遇孔副团长,他看了我书写的戏报,啧啧称赞,并鼓动我进剧团从事后勤兼写戏报工作。
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我一路小跑,把这好消息告诉父亲,谁料他脸色晴转多云,耐心劝导:“好娃呀,你咋不务正业?你现在主要是读书,以后上高中,将来还要考大学,报效祖国,这才是你人生的正确选择和唯一出路。”父亲短短几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给我打了一支清醒剂,消除了我年少轻狂、自以为是的偏激思想。第二天,我一如既往背起书包上学去了。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父亲及时请老中医诊断,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那年冬天,我的喉咙、嘴角莫名其妙冒起了小泡泡,昏昏沉沉、神情恍惚、疲软乏力、茶饭不思。已经是夜里11点多,父亲心急如焚,不顾狂风暴雪,不怯夜半更深,系着撕开口子的旧围脖,披着缝了补丁的蓝棉袄,身后跟着我家那条大黄狗,越一岭绕一沟、深一脚浅一脚,奔往三公里外的偏僻山村,说尽好话,请来老中医,又来回颠簸送走老中医。没过两天,我奇迹般地痊愈了,而父亲却在那晚折腾得感冒发烧病倒了。
常想起父亲,是他的肩膀撑起我们这个五口之家,他与人为善、助人为乐的平凡举动,深深影响着我们。说他半是文人半是农民,一点也不为过。父亲无师自通,勤学苦练,写得一手悬肘运笔的好书法,练就绘画本领,方圆十里八村很有名气。每每年终岁末,他自备笔墨,义务为乡亲写春联;哪家有红白事,他都乐于帮忙,在礼房操心、执笔;邻村庙宇楼堂,直到现在有的还保留他的墨迹;他画炕围人物,画照壁松竹福虎、油漆棺板,有求必应,不计报酬。
父亲当生产队队长时,大公无私,带头苦干,作风正派。我十多岁时,父亲为了全社员的小麦,在解捆入麦过程中,一不小心左手食指被脱粒机截掉了半根,鲜血直流。为了村集体,他留下了永远难以愈合的残疾。
长大后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取笔名水明,原来父亲把做人和水的品性联系在一起,水滋润万物而不追逐名利,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阻挡不了。
怀念父亲,最好的报答,是让优良家风世世代代传承和发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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