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县祁家河的鬼绝崖和古栈道

□杨月明

位于祁家河乡七泉村东面黄河岸边的鬼绝崖及黄河古栈道，作为一种历史的标志，记录着黄河从这里流过的脚步，诉说着历史在这里行进的艰难，同时也衬托着自身在历史长河中的作用和价值。

所谓鬼绝崖，是指屹立于这里黄河岸边的一面悬崖绝壁，高100余米、长1000余米，在高出水面5米处有一条不足1尺宽的羊肠小道，从悬崖这一头伸向另一头，小道中途断裂处，架木板连接之。人走此小道比过鬼门关还恐惧，随时都有跌进黄河之危险，故称“鬼绝崖”。

所谓“黄河古栈道”，是指在此羊肠小道之下、黄河水面之上的绝壁上尚存的一排石孔，古时候曾在此处支架木桩、铺上木板，而成的窄路。

“鬼绝崖”和“黄河古栈道”，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产物。

智慧与汗水浇筑的古栈道

有水则通舟。

刽木为舟，剡木为楫。

黄河之水运，横者为渡，竖者为航。渡，始于远古时期；航，启于大禹时期。

大禹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成功治理洪水的功绩，传遍了四海九州，拯救了华夏千秋万代的黎民百姓，也开启了黄河的航运。

据说大禹当年治水，沿着黄河一路不知劈了多少山、凿了多少隘、疏通了多少段河道，才使大河直泻于七泉村。

流经七泉村后，伸向南端的中条之尾和豫北余脉相并，又是黄河一大险阻。于是大禹又耗时一年有余，凿中条之尾于长2华里、高30余丈此绝壁，才使阻挡黄河的又一个狭隘，终于被拓宽了，黄河之水终于可以顺利地向东奔腾了。

但在这个时候，下游的人挽舟而上，到达这里无法行进了。为了航运，大禹又发扬人不歇脚、锹不离手、连续作战的精神，在那绝壁上横凿了一条石道，在石道上边的绝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打入铁环，用绳索统揽之。此后，下游挽舟而上的人，登上石道后，一手扶着缆绳，一手挽舟而逆水上行。

这就是历史上最早的黄河古栈道，即大禹所凿的“石道”，是大禹的智慧和血汗的结晶。这就是当今尚存的我们家门口的鬼绝崖上的那条羊肠小道。

别看这条“羊肠小道”，它可是黄河航运的启蒙者，也是一个时期以来黄河航运的枢纽要道，曾起着举足轻重的历史作用。

举足轻重的黄河运输

自大禹时期开始，至以后相当长一个时期，黄河的航运，仅是载人之扁舟而已。秦汉时期，黄河开始了漕运。所谓漕运，是指中原一带对京都长安的军粮、军需和各种资贡，都是通过这条水路运往京城的。其中的军粮又叫做“漕粮”，是农民向统治阶级缴纳的一种田赋。担负运载任务的船只叫漕船，那个时候的黄河又叫做“漕河”。

鬼绝崖上大禹当年所凿的石道，方便载人之扁舟还凑合，若服务于上行之漕船，远远不能生效。所以，魏、晋以来随着历代王朝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修筑栈道、治理黄河、以利漕船之行，这里也有了一条前面所述的石木结构的普通“栈道”，而今尚存的鬼绝崖上羊肠小道之下、黄河水面之上那一排石孔，就是当年的栈道旧迹，崖岩上被纤绳所磨的那光亮的纤槽，随处可见。

尤其进入唐代，由于漕运的迫切和繁忙，修筑古栈道已达到高峰期，那时候烧石凿崖、钻孔筑道、经年累月、风餐露宿，民工的生命就像悬崖上的石块一样，不时地坠落于河底。不知经历了多少代，终于铺垫了一条险而又险的水上运输之路！

盛唐时期，是黄河漕运最繁忙的时期，仅借栈道挽漕船而上，还远远不及所需。必要时，纤夫涉入河中，冒着生命危险，背负纤强，弓着身子，几乎贴着水面，费力而艰难地拉着漕船逆水行进。

大唐繁荣的背后，有黄河的一部血泪史。

篙工古无墓，河底是九泉

从三门峡谷以下，鬼绝崖峡谷以上的黄河，同属于三门黄河段。这一河段自古以来，山谷狭窄、河槽倾陡、礁石横生、大河直泻、浪激涛涌、咆哮不止。在这一河段里逆水行舟，可想而知，是何当艰难啊！

怪不得这里自古以来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下行舟如箭，上行如登天；篙工古无墓，河底是九泉。漕运难啊，难于上青天！

出自于唐人之手的《邺侯传家》，曾对当时的情景有过具体的描述：“自集津上至三门段，皆一纲船夫并牵一船，仍和雇数百人挽之。河流如激箭，又三门段常有波浪，每日不能行运一二百船，触一暗石，即船碎如末，流入漩涡，更不复见。上三门段篙工，谓之门匠，陕人云：‘自古无门匠墓’，言皆沉死也；故三门之下，河中有山，名米堆、谷堆、尸堆，每纲上三门，无损伤，亦近百日方毕。所以漕运艰阻。”

根据传说，我们这里古时候黄河边的“小堆村”，之所以叫“小堆”，正是由于那时埋死人是一堆一堆埋的原因。

这就是古时的鬼绝崖和黄河古栈道。

曾几何时，这里是黄河漕运最繁忙的地方，又是黄河漕运非常重要的驿站和必经之地。它仿佛是古时长安的咽喉，为京都长安提供营养，为华夏历史输送着精气神，对历代王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商贸、旅游等发展，曾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就是古时我们这里的黄河，她既是水上运输的枢纽动脉，却又不知吞没了多少无故纤夫的血肉之躯？是功是过，谁人曾与评说。

自古以来，随着黄河航运的开通和黄河漕运的兴起，晋陕豫黄河金三角一带，黄河古栈道比比皆是。但是，七泉村的鬼绝崖和黄河古栈道，却是跨度最长、建时最早、结构最完整的古栈道，见证着历史从这里走过的足迹，见证着古时候从这里流过的黄河。

鬼绝崖和黄河古栈道——伟哉，镌镶在黄河岸边一尊历史和文化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