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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槐花
□柴翠莲
岁月流转,时光变迁。从幼童到不惑,从乡下到城里,许多记忆皆若风烟飘逝。然而,那随风而来、随春而衰的槐花却深居心隅,独成风景。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随后的几年里妹妹和两个弟弟相继而来,嗷嗷待哺的饥雏般的五个孩子,让父母焦头烂额。靠着父亲每月不足30元且总不能按时发放的做工工资和母亲竭尽全力挣来的不足十元的十几个工分生活,日子自然如总要忍饥挨饿般寻常。
春天一到,母亲就会抽空带我们采摘野菜。树上长的、地里生的凡是能入口的都会成为我们猎取的目标,而这些救星中我最钟爱、最垂涎的当槐花莫属。
母亲把采来的槐花洗净,尽最大努力为我们制成清蒸槐花,尽管只是面拌槐花稍加盐巴,我们却吃得喷香。
1980年代,母亲在允许土地林木承包时义无反顾地率先包下了东坡山头的一片槐树林。每到四五月份,一树树的槐花像一群群圣洁的天使盛装而至,满山头都是槐花,蓊郁葱茏,香满沟壑。
微风轻拂,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沁人心脾的清香之中。放眼望去,只见槐花掩映在绿叶中,一串串、一簇簇,像雪、像玉,又像银;像絮、像棉,又像蝶,纯洁飘逸,素洁庄雅。成群的蜜蜂进进出出,把槐香酿进蜜里,将槐魂带向远方。
此时我们在星期天休息时也偶尔会像顽童一样成为槐林中的“疯子”——不顾刺扎,不忌滚坡,不辞劳苦,将槐花捋回家,自己吃足后,就将剩余的槐花送给邻居,还经常惠及哼哼唧唧的猪仔。
后来,我们兄妹五人渐渐长大,我也率先考上了大学飞出了那个穷山窝,生活在城市里,过上了流香溢美的温饱生活。然而,槐花已经如同我的故乡一样,将它的香甜和悲伤铭刻在我记忆的深处。每到槐花飘香的时节,我就会情不自禁地牵挂起那清丽可人、质朴沉实的槐花,心中的渴念会幻成一个个梦境。
梦中经常会有曾祖母在锅台边汗流浃背的情景,也会有我们撒野槐林的场面,还会有母亲把她辛勤剪枝劈树后的枝丫拖回家中分给邻居以供其烧火做饭之用的情景……从梦中醒来我总会有或酸涩或恬美的复杂心绪。每当此时此刻,馥馥槐香就会浸透我的每一根神经,心醉在如诗似梦的花海中,任情思自由游走,随风而飘向远方。
绝好美景谁怜取,最是惜花独行人。春去春又回,槐花又飘香。它悄悄地来,淡淡地去,只把饱满的情思遗给我这个寄身他乡的独行者做永久的怀想。槐花落尽春不老,槐香飘溢情思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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