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百物之铺首衔环

□聂鑫森

“铺首衔环”，是指有身份的大户人家在两扇大门上的金属装饰物，并以此来比喻门第的高贵。

在中国古建筑中，门是重要的构件之一。而门上往往安装着金属的门环，作拉门和叩门之用。门环又往往配以装饰性的金属底座，这个底座称之为铺首，唐人颜师古说：“门之铺首，所以衔环者也。”

铺首往往雕铸成兽头之形。《红楼梦》第三回中写林黛玉到贾府投亲，“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在今天尚存的古宫殿、古寺、府衙、私人园林的大门上，我们仍可见到各种兽头形状的铺首，威严肃穆。同时，古人还认为这种铺首，具有避邪镇宅的作用，当属一种民俗文化的范畴。

清代《字诂》一书中写道：“门户铺首，以铜为兽面御环著于门上,所以辟不祥，亦守御之义。”因“铺首衔环”为金属所制，故又名“金铺”，并以其代指门。“夜散琼林宴，金铺深掩，一庭香月”（宋词《玲珑四犯》）。

铺首到底起于何时呢？

“《后汉书·礼仪志》曰：以施门户，代以所尚为饰……殷人水德，以螺首，慎其闭塞，使如螺也。《百家书》曰：公输般见水蠡，谓之曰：‘开汝头，见汝形。’蠡适出头，般以足画之，蠡遂隐闭其户，终不可开。因效之，设于门户，欲使闭藏当如此固密也。《通俗文》曰：门扇饰，谓之铺首也。”（北宋·高承《事物纪原》）

从这段文字推测，铺首之用应是在商周时期。此中所说的“蠡”，即“螺”，因螺稍有动静即关闭门户，人故取其形而为铺首。

在汉代，铺首的造型则更为丰富多彩。《汉书·哀帝纪》载：“孝元庙殿门铜龟蛇铺首鸣”。此外，近年出版的《汉代图案选》中，铺首有朱雀、双凤、羊、虎、狮、螭等兽头形状，造型往往威猛有力，露齿衔环，令人胆寒。

铺首多为铜制，也有铁制的。凡铜色泛青的称之为“仓琅”，铺首衔环曰“根”。汉成帝时的一首童谣唱道：“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王孙……”班固解释说：“‘木门仓琅根’，谓宫门铜锾，言将富贵也。”

在元杂剧中，有这样的唱词：“门迎着驷马车，户列着八椒图”（王实甫《西厢记》）；“你封为三品官，列着八椒图”（白仁甫《墙头马上》）。“椒图”是何种形状的铺首呢？明人陆容在《菽园杂记》中说：“椒图形如螺蛳，性好闭，故列于门上……”

铺首在历代的皇家宫殿中，以龙头为其形的亦不少。

它还有一些别名，如；金铺、金兽等。“挤玉户以撼金铺兮”（汉·司马相如《长门赋》）；“锁衔金兽连环冷”（唐·薛逢《宫词》）。

20世纪50年代中期，我读书的湖南省湘潭市“平政小学”，原是一座关圣殿，它厚实的木门上的铺首，是威风凛凛的虎头，衔着巨大的铜环，以铜环叩门时，声音极为厚重，每每思及，犹余音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