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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我曾经的家
芳 林
过年的时候,报社家属院所在的社区打来电话,通知我这个复员军人去领春联之类的慰问品。慰问品虽不丰厚,却像一股暖流流入我的心田,让我心里暖暖的。光阴荏苒,离开军营不觉已经45个年头了。我那个“家”里的每位成员和他们的故事,总使我难以忘怀。
1969年的冬天,我参军入伍来到陕西南部的汉中市,经过月余的新兵训练,便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的一员。新兵下连,眼前的一切告诉我,工程兵的工作就是挖土方、搬石头、抬大筐。路没修通,机械进不来,全凭人工劳作。与我抬大筐的搭档是一位名叫杨振华的湖北兵,他比我早两年当兵,我十七,他十九。
振华哥低个儿红脸庞,看人时一副笑脸,我嘴上不敢说,心里早为他起了个“红小兵”的外号。与他相处一天,我便认准他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他见我年岁比他小、身材比他瘦,就有意识把装满沙土的大筐往他那头使劲拉。后来,我从连部到营部,从营部到团部,又到师部,这位哥哥“拉大筐”的动作一直让我记忆如新。
抬大筐几天下来,虽然有大哥的帮助,我却还是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到第五天时,我被派到离连部不远的器材库站岗。上工时间由我执勤,其余时间另有人轮流看守。这可是一份难得的轻省活儿。
我记得,当时的连长叫阚成明。有一天,他路过器材库,见我执勤特认真的样子,便过来与我聊了起来。他问我:“你就是那个累得尿了床的小吴?”我说:“我就是,连长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吴?”他告诉我,是排长亲自给他反映的,他又和指导员商议,给我派了个比抬大筐轻快的活儿。说完,他满脸慈祥地对我说:“记着,有人时你就这样站着,没人时可以坐下歇上一会儿,时间太长,谁能吃得消……”这句话如果较真起来,显得这位连长好像有点放纵我,但在我看来,这父辈兄长式的关爱,比金子还要珍贵。
没多长时间,我又被派到团部所驻扎的大河坎参加司号员培训,培训结束后,便当上了司号员。司号员是连部兵,在这里我有幸交上了杨宪平师长这位“大朋友”。
杨师长是来我们连队蹲点的,蹲点就相当于今天的“调研”,不同的是,蹲点时间长些。记得他在我们连一蹲就是半个月,中间回师部开了两次重要会议,剩下的时间就是与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这位师长爱唠嗑爱开玩笑,啥话都和我这个小号兵说。他对我说:“小吴呀,你可要好好干,你起步比我高,我出道时只是个小木匠,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写得歪歪扭扭让人笑话!你是初中毕业生,算个文化人哩!好好干,好好锻炼,将来也提个师长干干?”我见他这样说,急忙说:“不敢不敢,师长您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为革命作出那么多贡献,我们当晚辈的还没干,怎么敢想当领导的事呢?”
听我这样说,他却认真地说:“小吴你个人真没劲,刚出道怎么就当熊包?听我的,好好表现,没问题!”
后来的日子里,我发现在他身上压根儿就找不到一点点当官的架子,有时候开起玩笑来就能把自己是个师长的事忘得精光。一次闲谝中,他说:“小吴,你别嫌‘司号员’这个头衔小,它改掉一个字,就是‘司令员’,就是管我的大官了!”他这个玩笑我几十年都没忘记,后来几次写文章都引用了这一段。
那时,他住在连部,与我一个房间,因此他与我的关系比与其他几个连部战士的关系要铁得多。那时,连长和指导员叮咛炊事班为师长加个菜,却被师长坚决推挡了。但他也有嘴馋的时候,每每嘴馋,他就把我叫过去,神秘地对我说:“小吴,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你到那伙房偷上两颗鸡蛋、两块榨菜,咱俩平分!”我说:“坚决完成任务!”“得逞”后,我们用连部卫生员已经废弃的煮针头针管的铝合金饭盒和酒精灯把鸡蛋煮熟了吃。现在想起来,觉得我那“大朋友”可笑中更多的是可敬。堂堂一位师长,与大家同吃同住,餐桌上加上一个菜,其实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他不,偏让我去偷两颗鸡蛋、两块榨菜,虽然这行为看起来有点“不阳光”,但反倒让人感受到他接地气、没架子。
一位“菩萨心肠”的战友、一位爱兵如子的连长、一位平易近人的高级指挥员,他们的故事不长,但足以让读者感知我当年的那个“家”,是一个暖融融、充满爱的家,是个让人不断成长的革命熔炉。我大半生一步一步走来,如果说还有些许成就的话,那就是我在我的那个“家”里学会了做人,学会了立志,铸就了人民战士爱民敬业、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的优良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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