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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钱包
杜仁艳
母亲一辈子用过三个钱包,一个是绣花钱包,一个是塑料钱包,还有一个是母亲自制的钱包。
母亲的第一个绣花钱包,那才叫一个漂亮哩!有五寸高、六七寸长,能像书本那样展开。上面绣了佛手抱桃、鱼儿扳莲、石榴和牡丹,还有一个小娃娃,头上有个小辫子,由粉红、桃红、果绿、金黄、黑色五种丝线组成。那做工精细得不得了,真真称得上是上等的艺术品。
说起这个钱包,还有一段历史。它是我父亲早年未过门的媳妇给我父亲绣的钱包。父亲参加了傅作义的学生军,一走就是十来年,已说好亲的姑娘一直等啊等,最后我奶怕耽误人家姑娘,便托媒人传话说:“我安(父亲的小名)这么多年没音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叫人家姑娘另找人家吧!”这钱包也是我父亲走后,人家姑娘托媒人带过来的,一直放在我奶那里。后来,父亲回来和母亲结了婚,我奶便把这个绝美的钱包给了母亲。
母亲对这个钱包很是喜欢,平时总是压在褥子下面,只有走亲戚、上集赶会才拿出这个钱包,所以这个钱包母亲用的时间就长些。因为漂亮细致,得了不少人的羡慕。
不过,这么漂亮的钱包,平时并没有装多少钱,记得最少的时候是两毛钱。那时,家里盖完房子,母亲就用这两毛钱到村里古会上给我奶买了几个油糕。我奶让母亲吃,母亲咽着口水说她吃过了。后来也不知是母亲丢了还是别的原因,我再没有看见过这个钱包。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家里有了个类似自行车证那样的塑料封皮,母亲那个年纪的人都用这样的封皮来装钱。当时,我穿的布花袄,女孩子的小物件,还有母亲给我置办的嫁妆,都是从这个钱包里支付的。
母亲虽然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可她对自己很吝啬,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谁见过丝线袜子两半截穿,我母亲就是这样,前半截烂了,把后半截颠到前面再继续穿。袜子底烂了,母亲就重缝个软布底再穿。平时家里割的肉,母亲用面酱炼了放在碗里,只要有客人来,我家菜里总有肉片。这也应了母亲的那句话:别人吃了传了名,自己吃了填了坑。
再后来,也就是母亲步入老年后,她给自己做了个钱包,比手掌心大一点,外面一体黑,里边是粉红里子,边缘用黑线小针脚细细地走过。这个钱包是母亲卧床有些糊涂后,我在她以前的衣服里找到的,里面有320块钱,两张100,一张50,三张20,一张10块。这也是母亲给我留下的最后念想。
母亲去世近一年,但凡想她了,我就把钱包里的钱数一遍。平时,我把母亲的钱包装在自己的挎包里,不论春夏秋冬,不论刮风下雨,我走到哪里就把母亲的钱包背到哪里。那里面有母亲勤俭持家的精神,有母亲尊老爱幼的品德,有母亲的谆谆教导,更有母亲留下的体温。我要永远背着它,直到我背不动,传给我的儿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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