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文学 风逝的记忆_散文_平陆 秦圣宝

发布时间 2024-09-20 11:5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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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风逝的记忆_散文_平陆 秦圣宝

山脚下是一条清澈明亮的小河,跨过小河,走过石子滩,在两行葱绿的大树下面,是一条乡镇的街道,从南到北依次排列着供销社、镇政府、卫生院、学校。黑宝就在镇政府办公室工作。

每当走在这条街道上,黑宝经常会看见何玉贤在街上摆小摊。她男人原来是这个供销社的职工。市场化后,门店都承包给私人经营了,也包了两间房经营布匹。店里生意不太好,就开
始沿街摆摊卖起了童鞋之类的东西。

一条街上,黑宝和何玉贤免不了常碰面,两人总是客套地寒暄几句。不知道何玉贤是怎么想的,每次碰面过后,黑宝的心里总会有些惋惜和不舍,常常暗自伤感和失落。

他们俩是一个村的,小学就在村子的窑洞上的。何玉贤是那种极聪明的女孩,学习又好,老师经常表场。她性格也很温柔,和所有的同学都合得来。黑宝从不记得何玉贤和谁红过脸。

那年春天的风刮了好久,天干气躁,棉花也种不上。生产队要求抢种,男人们挑水,女人们浇水埋种籽。学校的孩子们也来帮忙。大风还是不停歇,尘土弥漫,社员们身上都积了厚厚
的黄土。黑宝和何玉贤都来参加劳动,玉贤三岁的弟弟也跟来了,蹲在旁边看姐姐干活。黄风裹着沙尘,眯了弟弟的眼睛。何玉贤忙把弟弟抱在怀里,用她那瘦小的身子挡风。一边哄
弟弟,一边吹弟弟眼里的土,弟弟哭,她心疼得直流泪,用嘴不停亲吻他满是泪水的脸。这一幕,让黑宝看得心动。何玉贤那柔性的母爱,对弟弟的用心呵护,对黑宝来说就是一种迷
恋式的渴望。

凉风阵阵的夏夜,村里打麦场挂起了马灯。社员们都来听书。只见那艺人抱着二胡,右腿绑着竹板,左脚踩着鼓点,身旁一个女的开始报幕:“今晚说一说景阳岗上武松打虎的故事。首
先学习最高指示……”一连背了好几条语录。大伙着急,不住吆喝“快点说书吧,快点说书吧。”

清风拂人脸,黑宝突然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掠过,扭头一看,是何玉贤站在他的身边。当听到武松与老虎搏斗,不知何时,何玉贤的手和他的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俩人对视了一下,
都笑了。过去了多少年,那个晚上悄悄拉手的情景,让黑宝回味了无数遍。

黑宝上高中,何玉贤还在上初中,虽不在一起上学,有何王贤在黑宝的心里,周身总是暖暖的。那些美好的时光正是他们情窦初开,两小无猜的年纪。

高中毕业那年,黑宝十七岁了。有一次黑宝爸妈商量,该给黑宝找个对象了。黑宝不好意思地对妈妈说:“要找就找何玉贤!”爸爸妈妈会意地笑了。

十八岁那年黑宝当兵去了,这一去就是六年。二十岁时,爸爸写信给部队的黑宝,要在老家给他找对象。黑宝回信还是当初的话,要找就找何玉贤。黑宝的父亲就直接给何玉贤父亲说
了,双方老人没意见,何玉贤也愿意,就这么定了。

在部队服役的黑宝还给何玉贤的家人写过信,这个是有讲究的。先要给她的父母写信,当然也会提到了何玉贤。还没等到给何玉贤写信,黑宝妈就反悔了,告诉黑宝何玉贤得了不好的
病。黑宝家不再提此事了,何玉贤家当然也知道怎么回事,事情就这么搁住了。后来才知道,何玉贤患了黄胆肝炎,其实不是多大的病,完全可以治愈或自愈的,可那时村里人对这种
病不了解,以为是啥不好的病。

黑宝复员回村何玉贤已经嫁人,就是她现在的男人。每当想起这事,黑宝心中那滋味真是太难受了,要是何玉贤嫁远点,也许会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伤感会慢慢消失,但偏偏就在一个
镇上。自从黑宝来到镇办公室工作,两人就在一条街上,还时不时地碰面,每次碰面寒暄之后,黑宝都感到莫名的伤心,这种不好的心情要好几天才能平复。

可何玉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见了黑宝仍然是那种浅浅的笑。每当黑宝远远地望着何玉贤的时候,心中就像针刺一样的难受,他认为何玉贤也一样,只是掩饰,她脸上的笑也许是装
出来的。

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地过去,黑宝也在内心一直纠结。黑宝多么想有一个单独的机会诉说一下自己心情,或者彼此能够畅开心扉。

春风刮起来,又是春耕大忙。一天下午,何玉贤竟来到黑宝的办公室,咨询农药化肥补贴的事情。已经四十多岁的她,还是显得那么年轻,说话还是轻声细语。办公室只有黑宝和何玉
贤。黑宝心想,等了这么多年,老天终于给了他这个机会。黑宝在忙乱中给她端茶倒水,俩人说完正事后,小坐了一会。多少年的心殇,多少年的压抑,多少年的等待,今天一定要说
出来,黑宝鼓足了勇气,涨红了脸说:“玉贤,你还记得咱们……要不是我妈……咱俩现在就过在一起了……”

何玉贤听了,怔怔地,然后目光从裤腿开始移到脚面上,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我不记得有那回事,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黑宝听了,好像从头浇下一盆凉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感到满脸通红,无地自容,如果地上有个老鼠洞他就钻进去了。人家根本就不知道,这完全就是自个单相思么,真是自做多
情。没想到,自己从小就爱着她,这多少年的思念,这多少年的煎熬啊!可在何玉贤的心里,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何玉贤是怎么走的,黑宝都不知道。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直到第二早上都没有振作起来。之后,黑宝有些怨恨,甚至有些愤怒,难道过去的一切她真的都忘了?走在街上,远远地
再望见何玉贤的地摊,还有在摊前晃来晃去她的丈夫,黑宝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酸甜苦辣咸的五味瓶。何玉贤的脸上依然那样笑着,她对来来往往的任何人都那样的笑。黑宝突然明
白,何玉贤这是选择了遗忘!

是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都是有家有舍的。后来,他们又碰过几次面,她似乎言犹未尽,但又能及时收住。她还是浅浅的笑,两人还是那几句老套的客气话。

又是一个秋,天高云淡,清风习习。黑宝周末回到县城,街上,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正是何玉贤,还有她的男人,他俩在街道上一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
门牌号或者在寻找什么人家。黑宝本想前去打个招呼,但他还是选择了止步。让他们慢慢找吧,不过是多问几个人罢了。不要打扰人家。

夕阳西下,秋风吹起,黑宝踩着自己被拉长的身影,朝另一条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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