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2-11-24 11:19:12

想起看田老降哥_张景录

每当麦子登场,瓜果飘香的丰收季节,卫庄村的人们总是纷纷念叨:“唉!咱这瓜啦、果啦、菜啦如果有老降看守,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老降大名张降娃,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就是我们村的看田员,守护村里的庄稼三十年。从未见过他给家里拉过一根柴棒。矮矮的四间土坯房至今还诉说着往日的清贫。在食不裹腹的年代里,老降哥凭着一把镰刀把那些外村的小蟊贼整治得不敢越卫庄村地畔半步。有年秋天,河滩上百亩棉花开得雪白刺眼,老降哥在秋风呼呼的深夜,像一个颇有经验的老猎人,时而埋伏在棉花地里,时而潜藏在秸秆丛中,时而蹲守在河坝上的紫穗槐边。待月上树梢,忽听棉花地一阵哗啦作响,老降哥一束闪电般的眼光环视四周。只见朦胧的月光下一个黑影两手挥舞采摘棉花,快速前移。老降哥这时把狗皮大衣一披,蹑手蹑脚向前挪动。临近小偷,他象只跳涧越沟的雄狮怒吼着:“贼人,看镰把……”一声喝断,顺手擒拿外村偷棉贼。当时,有民谣足以证实老降哥镰把的威风:

    “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老降长镰把……”

    那年月,在麦浪滚滚的麦田里,在密不透风的青纱帐里,随时可以出现身披棉袄、手握长镰、满脸胡茬的降娃哥。

    在上世纪60年代,降娃哥整天像飞虎队一样在沟壑、田间、果园、河滩来回穿梭,村里每天给他补贴两个窝窝头。降娃哥忍饥挨饿,把窝窝头分给我们这些邻居家的孩子。但是,却从未发现他吃过田里的任何东西。

    1967年,卫庄村买来一只木船,老降哥成了既摆渡又看田的大忙人。有一年,汾河暴涨,东边堤坝决口,村民扔草袋、垒土方也无济于事。这时,老降哥掀开人群,大吼一声,扛起麻袋,纵身跳下水中,用身子挡住缺口,很快堤口合拢,使河滩庄稼免遭水灾。

    那年月,老降哥还承担着村里水文情报员的义务。每到防汛季节,老降哥把从百底水文站了解到的水文情报及时传递到村里。若汾河上游连降暴雨,他都及时把水流量的大小汇报给村委会。同时,他与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基干民兵连夜守护,加固河坝,使卫庄村河滩庄稼免遭洪灾袭击。

    时光飞逝,往事如云。土地下放以后,老降哥也日渐苍老。由于多年养成看田的老习惯,他整天拉着那条被岁月风霜侵蚀成关节炎的老腿,在村里的田间小道来回穿梭,偶然碰见携筐挎笼的村民总要问:“到地里干啥去?”那人苦笑回答:“我到自家的庄稼地里去干活。老降,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老降哥这才想起,如今实行的是土地承包制,分产到户了,只好向对方赔不是。但有一些村民的瓜果梨枣、玉米偶尔被小偷袭击,这才会想起看田的老降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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