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文学 海子湾村的乡亲们——我的插队生活_散文_王子硕

发布时间 2024-11-19 15: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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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海子湾村的乡亲们——我的插队生活_散文_王子硕

年纪大了,眼前的事情记不住,过去的事情却记得很清楚。据说,这是典型的老年综合症。1968年9月来到海子湾村插队,至今已经过去了五十年整,许多乡亲们的面容仍旧常常浮现在眼前。

海子湾村的老队长贺存元,当年也就五十岁左右,身材不算高,但是非常结实。他经常戴着一頂解放帽,帽子上面经常有着浮土,就像赵本山演小品时戴的那顶帽子一样。贺队长的脸上黑里透红,额头的皱纹密密麻麻,使我们想起了那幅非常著名的油画《父亲》。赵润虎曾经和我说过:“老贺就是一个天生的劳动模范,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好好劳动。”赵润虎说的没有错,在我的印象里面,贺存元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村里面的所有地块,不管是梁上的,还是沟里的,都裝在他的头脑里。这块地该种莜麦,那块地该种黑豆,这块地该种胡麻,那块地该种荞麦,去年种过山药蛋了,今年换成豌豆吧!这块地去年种的是大豆,今年种些小麦吧!就像是三军的将帅,战略战术计算得非常精准。每天早上,你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不是公鸡叫,而是贺存元的出工号子:“动弹啦!南梁上锄谷子啦!”或者是:“动弹啦!十二沟里面割玉茭啦!”地里面的活儿干到一定时间,贺存元会在地头喊上一嗓子:“抽烟啦!男人们抽烟,女人们纳鞋底子啦!”于是男人们坐在地上抽起水烟来,烟杆是羊腿骨做的,捏上一小撮水烟丝,按进铜烟锅里面,用火捻子点着,吸溜上一口,再从鼻孔里喷出来,喷云吐雾,赛过活神仙。女人们还真的带着鞋底子,用针穿上麻绳,刺啦刺啦地纳开鞋底子啦。贺存元是干活的好把式,人们佩服他,愿意服从他的指挥,生产队的队长岗位,铁定是他,非他莫属,没有人能和他竞争。

海子湾村的党支部书记张秀,比贺存元年轻六七岁,身材中等,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他与贺存元有着很大的不同。贺存元是黑里透红,张秀是白里透红。张秀也戴帽子,戴上像个干部,贺存元戴上帽子,怎么看也是个农民。张秀的眼睛大,说话的时候眼睛睁的圆溜溜,贺存元的眼睛小,永远眯缝成一条线。贺存元一张嘴就是怎么劳动,张秀则是新词汇不断,什么时髦说什么。县里的领导来了,是张秀出面汇报,公社的领导来了,是张秀陪同检查。村里人有了矛盾,是张秀处理协调,上级布置下任务,是张秀传达落实。张秀抓革命,老贺促生产,两个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就像是自行车的两个轮子,谁也离不开谁。

王拴根是王扎根的弟弟,哥哥王扎根在村里放牛,几乎没有离开村里面,弟弟王拴根则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王拴根是一个复员军人,当过解放军的骑兵排长,从兰州军区退役,带回来一个兰州市的女学生当婆姨。我们刚进村插队时,就发现王拴根的妻子不像本地人,话音不同,长相也不同。王拴根的妻子长得白白胖胖,个子也高,家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城里人一样讲究卫生。我当时感到很纳闷,像王拴根这么一个不爱说话的老实人,他是怎么把兰州市的女学生搞到手的呢?好几次想问,但是不敢开口。有一次,我和王拴根的妻子单独在一起,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看上了拴根大叔的?”他的妻子眉开眼笑地说:“哎呀!你是没有见过他年轻的时候,他是骑兵排长,骑在马上,挎着马刀和手枪,英俊潇洒,威风凛凛,哪个女生不会动心呢?”“那你就心甘情愿离开兰州大城市,跟着他回到海子湾村?”她说:“我们那会儿的人,思想比较封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不管到什么地方,我也得跟着。”羡慕王拴根,他真是找了个好老婆,尽管思想有些“封建”。

民兵连长王生,是王有的儿子,个子不高,长得也不算英俊,但是他思想比较先进,跟党的政策路线跟得比较紧。举个例子,当年村里面培养侯曉華同学当赤脚医生,侯曉華拿着一盒银针,四处拉人到她的屋子里面练习扎针。谁都知道她是刚学习针灸,不敢当她的试验品,但是王生就敢,不是那种傻大胆,而是心甘情愿地做出牺牲。侯曉華往他背上扎上一针,问他疼不疼?他咬住牙说,不疼。又往他肩膀上扎了一针,问他什么感觉?他说,有点儿疼。侯曉華问他:“头上再扎一针吧?”王生害怕了,说:“明天再扎行不行?”不过,王生也有革命意志不坚定的时候。备战备荒深挖洞那会儿,他刚刚结婚不久。他和杨利平 张粉英三个人一组,挖洞挖到半夜时,他借口说是肚子疼,跑回家和他的新媳妇睡觉。杨利平和张粉英两个人不敢呆在洞里面,只好跑到洞口歇着。

民兵连的副连长王悦,是王白孩的大儿子,家庭出身贫农,本来是党的依靠对象和培养对象,但是他那个正在上小学的弟弟闯了大祸,把他给连累了。他弟弟闯了什么大祸呢?原来是在教室的黑板上歪歪扭扭写了五个大字:“打倒xxx”那天早上,插队知青柳益顺同学来到教室,因为她是村小学的代课老师,所以要比学生们来的早一些。她看到黑板上有字,正准备去擦的时候,她看清楚了黑板上写的那五个字,当下就吓傻了。怎么办呢?柳益顺同学没了主意,只好去向村党支部书记张秀汇报。张秀看了现场,立刻给公社领导打电话,公社领导不敢怠慢,马上向县领导汇报,县领导一边向地区领导汇报,一边给海子湾村派来了县公安局的办案人员。这个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村,村里面弥漫着惶恐不安的情绪。县公安局的办案人员采取排除法筛选嫌犯,同时又调来技侦人员前来核对笔迹。经过二十多天的侦查,终于找到了嫌犯,他就是王悦的弟弟,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审查王悦弟弟的作案动机,他说是因为饿的不行。“饿的不行就写反革命标语?”他说,听人们说,监狱里面能吃饱。县公安局不能逮捕他,因为他只有12岁。子不教,父之过,所以就把王悦他爹打成了“现行反革命”,交给村里面实行“群众专政”。王悦他爹本来是一个很爱面子的男人,没有脸面在村里面待下去了,只好带着王悦的弟弟远走他乡。

海子湾村的父老乡亲,其实没有一个人属于真正的“坏人”,包括那些所谓的“地主分子”在内。地主分子李二,不光是地里的农活干得好,木工活瓦工活也干得很好,村里人起房盖屋,他都热情相助,从来不要一分钱。他的儿子李明李亮,都是我们插队知青的好朋友。地主分子王二孩,见人三分笑,从不惹是生非。他的两个弟弟王龙生王吉生,也和我们插队知青相处的很好。赵润虎的爹和妈,经常给我们插队知青送些腌菜,还帮我们碾米磨面。老会计卢子英,帮助我们搞好财务管理,逢人便夸奖我们插队知青这好那好,说得我们自己都不好意思。邓小平同志说:“有了好的制度,坏人可以变成好人。制度不好,好人也可以变坏。”好人和坏人,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说法,没有法律上的意义,但是我们都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回想起海子湾村的父老乡亲,我敢断定,他们都是好人,没有一个坏人。所以,让我们祝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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